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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疏深得娇气包之精髓, 一路站在云朝颜身后,用除水诀为她挡下斜飞的雨丝,偶尔瞥见陆地上独具特色的山川景致, 便兴高采烈道上一句:“夫人, 我们过几日可以来这里游玩!”

云朝颜往往是不做拒绝, 把他的要求一股脑全应下。

居于云京的谢剑圣年少成名、惊才绝艳, 有无数修士将其视为一生奋斗的目标。谢疏平日里亦是不羁潇洒,向来只留给旁人一道执剑的高挑身影, 颇有世外高人的风范。

要是让修真界中不计其数的仰慕者见到此番景象, 不知会有多少人梦碎当场。

莫霄阳看得新奇,竭力抿着唇,不让两位前辈发现自己嘴角勾起的弧度;谢镜辞对她爹娘的腻腻歪歪早已习惯,选择自动忽略。

一行人御剑归家,并未用去太多时间, 抵达云京时入了傍晚,用谢疏的话来说, 正好是喝酒的时候。

“你们看, 春夜,大喜之日,珍藏老酒,咱们占据天时地利人和, 不来聚上一聚,实在说不过去。”

品酒之地位于后山的桃林,他兴致颇高,一边开酒, 一边开口道:“对了,你们三天后要去东海?”

谢镜辞点头:“嗯。”

这件事孟小汀催得最凶, 自从见到谢镜辞醒来的那天起,便一直不停在问,究竟什么时候能去东海把那小偷痛扁一顿。

如今得知她因那一部分的神识无法结婴,更是火急火燎,当天就买了一册《琅琊秘境:你应该知道的九十九件事》。

至于谢镜辞本人,自然也想尽快回到东海一趟。

她的一部分神识丢在那个地方,倘若不找回来,心中总感觉压了块石头,闷闷沉沉地喘不过气。

琅琊秘境人迹罕至,开启时间飘忽不定,那时她在外面蹲守了不知多少天,才终于等到秘境短暂开启的时候。

那时进入秘境的,理应只有谢镜辞一人,而且在她模模糊糊的印象里,从背后突然发起袭击的凶手体型巨大,绝非人类身形。

“如果是其他修士下的手,没必要只夺走一小部分神识,却对我身上那么多的天灵地宝无动于衷。”

谢镜辞道:“我也没受到致命创伤……若说是寻仇,似乎也不像。罪魁祸首大概率是秘境中的一种魔物,之所以没办法在后来找到,应该是碍于爹娘的修为,一直藏在暗处不敢露面。”

这说明它并非强得离谱,无法战胜。他们几人一并前往,只要能寻到那物的踪影,夺回神识就不算难事。

她想了想,又继续出声:“爹,裴渡体内的伤尚未痊愈,需要找个大夫。”

昨晚在裴府,她亲眼见到他疼得满头冷汗。

谢疏一摆手,很是靠谱的模样:“小事一桩。”

封藏许久的美酒被打开,顷刻之间,桃林便萦绕了一道沁人心脾的幽香。

此酒名为“满园春”,千金难求,据说有枯木逢生之效,汇聚天地灵气之精华,醇香且烈,花气伴着酒香,馥郁非常。

莫霄阳眼前一亮:“好香!”

“这酒跟上次的可不相同。”

谢疏笑笑:“你们不要贪杯,否则该烂醉如泥了。”

上次众人在凉亭下举杯共饮,比起品酒,更像喝了几杯味道绝佳的花酿,今日的满园春与之截然不同,刚一打开,就能嗅到扑鼻酒香。

上一次……好像没有谁喝醉了。

谢镜辞想着有些赧然,当时她的人设还是霸道总裁Alpha,接到任务后,为了不让关系变得过于尴尬,佯装成醉酒的模样把裴渡按在墙上,还咬了他的脖子。

……那也太激烈了。

“满园春味道很好。”

谢疏亲自斟酒,末了朝几个小友笑笑:“不必客气,尽管喝就是。”

裴渡抬手,骨节突出的手指仅仅握住酒杯。

他再不懂人情世故,也明白长辈的赠酒情谊深重,很快正了色温声道谢:“多谢谢前辈。”

谢疏冲他微微一笑,看着裴渡端起酒杯,仰头。

裴渡:……

裴渡:“咳――!”

“杯子空了。”

连云朝颜都生出了惊恐的神色:“你一口全喝了?”

裴渡狂咳不止,一双凤眼猩红,溢满生理性泪水,一边咳,一边努力弓起身子,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这这这,这怎能――小渡,我来给你顺气,别憋着。”

谢疏看得好笑又心疼,拍在少年凸起的脊骨之上,用灵力为他顺气:“之前没喝过多么烈的酒?”

裴渡含含糊糊:“……唔。我听别人说,感情深,一口闷。”

他说着一顿,语气沉沉:“浪费了酒,抱歉。”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酒只是死物,它让你觉得难受,我应当罚它才是。”

谢疏见他有所缓和,双目迷蒙抬起头,忍不住咧嘴笑了笑:“这样一口下肚,最容易醉酒――你有没有觉得头晕?”

裴渡摇头:“我酒量很好,从没喝醉过。”

他的语气笃定至极,一旁的谢镜辞却是抿唇轻笑,吃了口席间的小甜糕。

没喝过,当然不会醉。

满园春乃是佳酿,内蕴浓郁灵气,不宜像寻常酒局那般肆意畅饮,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等喝完半坛,已是时至深夜,个个面色飞红。

酒量很好的裴渡最为丢人,整个软绵绵靠在树上,双眼阖上大半,应该是喝蒙了。

谢镜辞蹲在他身侧,饶有兴致打量他。

裴渡虽然性子温和,但好歹是个名满修真界的剑修,平日里话不多,端端正正立在那里,带了高不可攀的古典韵致,有如琼枝玉树,叫人不敢生出亵渎之心。

似乎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会变成截然不同的另外一副模样。

白白净净的,双颊迎着月光,透出桃花一样的粉色。

裴渡在酒席上来者不拒,秉持着“我酒量很好”的坚决信念,像在自我催眠,但其实没喝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时不时发呆。

他在恍惚的视线里看见她,长睫微动,像是不好意思,轻轻低下头。

“小渡这要怎么办?”

谢疏也凑近了看他,见到少年人惺忪的双眼,情不自禁露出笑:“要不我把他扛回去?”

裴渡摇头:“不用……我休息片刻就行,前辈先行回房吧。”

“我留在这儿陪他。”

谢镜辞抬头看他们一眼:“你们不必担心。”

谢疏:“嚯嚯。”

云朝颜:“哼哼。”

孟小汀:“鹅呵呵。”

莫霄阳:“嗷哦――”

谢镜辞:?

你们的眼神干嘛那么不对劲!

这群人虽然热衷于起哄,但在该撤的时候,走得比谁都快。桃林偌大,很快只剩下谢镜辞与裴渡两人。

后者残存了一点清明的意识,嗓音是酒后的微哑:“他们走了?”

“嗯。”

谢镜辞撑着腮帮子,抬了眼瞧他。

谢疏离去之前,没带走留在桃林里的长明灯。此时灯火和月色相伴而下,让裴渡的一切神态都无处可藏。

脸好红,眼睛里像是生了雾。

她伸出右手,慢条斯理地问他:“能看清楚这是几吗?”

裴渡怔忪一瞬。

裴渡:“……这是,手指。”

分明就答不对题。

谢镜辞本打算笑话他,却见跟前的少年眸光一亮,似是察觉到什么,颊边现出两个小小的酒窝:“谢小姐的手指。”

这虽然的确是她的手指,但被他用这种噙了笑的、半痴半醉的语气说出来……

不知怎地,总让人觉得莫名多出了几分欲意。

鼻尖萦绕着桃花的清香。

谢镜辞望见他眼尾轻勾,因染了薄红,漂亮得近乎于丽。

裴渡忽然低声开口,像极野猫轻微的呢喃:“谢小姐。”

她很没出息地心口一跳。

不会吧不会吧。

没有人能逃开的醉酒定律……终于降临在她身上了?

他的模样实在可爱,迷迷糊糊毫无攻击性,谢镜辞闻声笑了笑,尾音抬高:“嗯?”

裴渡目光落在她指尖,低头凑得更近,眼看薄唇即将落在上面,却被不动声色地躲开。

他听见谢小姐的声音:“怎么了?”

意识里早就是一团浆糊,裴渡顺着她的动作抬头,喉结上下滚动,在夜色里划出起伏的弧度。

他没说话,如同探寻般靠得更近,身体掠过地上的花瓣和野草,发出窸窸窣窣的响音。

裴渡再一次尝试吻上她指尖,再缓慢向下,途径指节、掌心与手腕,伴随着浅浅的呼吸。

这个动作显而易见地带了欲意。

山洞里的经历历历在目,谢镜辞下意识觉得有些慌。

以裴渡那种傻白甜的性子,喝醉酒怎么会是这种样子?她应该不会二度翻车……吧?

吻到手腕,他忽地停了动作,抿唇安静笑起来。

在这种彼此拉锯的时候,一旦露怯,只会让自己置身于更为劣势的地位。谢镜辞深谙这个道理,压下心里隐隐生出的燥热,低声问他:“为什么要笑?”

“因为开心。”

他迷迷糊糊,对所有问题全都没有防备,一面答,一面遵循本心,吻上眼前人G丽的眉眼。

“……我曾经甚至都不敢想。”

因着酒劲,澄澈少年音里多了几分喑哑的磁性,被裴渡轻轻一压,在与她近在咫尺的地方响起,声音仿佛成了电流,勾得浑身发麻。

他的唇逐渐往下,临近唇边,却骤然停下,稍稍一偏,来到她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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