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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悬鱼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七年了。

她遇到过许多敌人,大多数与她比起来是不堪一击的。

但偶尔也有那么一两个能令她印象深刻的人,比如说高顺,又比如说曹操麾下那位“恶来”将军。

那个人身材壮硕,力大无穷,看身手又是久经战阵之人,与她交手时,两把手戟勾啄刺击,极其灵活,她也差点吃了大亏。

但即使是对战那样的强敌,她也有必胜之心。

面对吕布,她没有。

“那就来吧。”她没什么别的想说的,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四肢,然后拔出黑刃。

这柄剑身光滑如镜,凛冽雪亮的长剑握在她手中,轻如无物,但她又真切地感受到了它的分量。

它在空气中展露身体,并且兴奋地轻轻颤抖,发出蜂鸣。

这不是那种“我才是天下第一神剑”之类的口舌之争,这是面临强敌时,黑刃才会有的反应。

她聚精会神,调动起全身的精神力,慢慢将重心下沉。

而后吕布走了过来。

吕布身材匀称,身披铠甲之后也并不魁梧,偶尔会让人怀疑,他的力气是从哪里来的。

他现在未曾着甲,只将直裾挽起,掖进腰带,抽出环首刀,放在手中比了一比。

“来。”

话音未落,他的刀已经劈了下来!

她侧身躲过,刺出一剑时,吕布以刀背将她的剑锋轻轻荡开,而后借力将刀锋推向她的面前!

与“恶来”的手戟有些像,吕布的刀几乎没有刀风。

第一刀快,第二刀比第一刀更快。

但吕布收刀更快,快得好像上一刀劲未用老,新一刀又出!

当她避过了第二刀后,吕布的第三刀已经斜劈了下来!

在来到这个世界,真切地接触了无数场打打杀杀之后,陆悬鱼发现一件事:

近战搏杀拼斗的人,很少像武侠小说里那样,高手过招,非二三百招不能定胜负。

他们总是在短短几招之内就能决出胜负,即使实力相差不过伯仲之间,或许因为一时疏忽,或许只是运气使然。

第三刀比前两刀更快,而且用的力气更大!

她调转黑刃,以剑背挡了回去,环首刀与黑刃撞击时,发出了金石般响亮的声音!

吕布忽然收回了自己的刀。

“这局是你赢了。”

在一旁观战的高顺和张辽互相看看。

高顺若有所思,而张辽一脸不解。

“短兵相接,你的剑天下无匹。”吕布说道,“你甚至要有意避过,才能不损我的兵刃。”

“我也可以换一把兵刃,”她有点尴尬地说道,“我们可以再来比过。”

“为何要换?”吕布很不以为然,“你我都要临阵对敌,你既以‘列缺’成名,我若想赢过你,自然要赢的是手持神兵的你,难道是赤手空拳的你么?”

……行吧,他说得也对。

三局两胜,第二局是马战。

有亲卫自营中给吕布取来了铠甲,她是过来吃饭的,自然不会穿什么铠甲。

张辽喝了一夜的酒,自然也不会穿铠甲。

于是高顺走了过来。

“你穿我的甲。”

她感觉自己这一瞬间的表情一定特别精彩。

“高将军,这个就不必了……”她说,“我这人平时就不惯着甲。”

“你平时不惯着甲,冲阵时也是必须要穿的。”高顺不为所动地将佩剑摘下来,仍在一边,罩袍脱下来,扔在一边。

张辽的表情也很微妙,但走过来开始准备帮他卸甲了!

……她一瞬间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虽然高顺是个律己甚严的军人,虽然铠甲这东西也不是贴身穿的!但他那个铠甲天天穿着!铠甲这东西又几乎不能洗!只能擦一擦!

……这个解衣衣我推食食我的场面,是不是有点太可怕了!

“高将军!”她疯狂地伸出两只手在空气中挥舞,企图阻止他们,“你想想,我平时骑马都不着甲,现在若是着甲,行动不便,岂不是更容易输么?”

高顺开始解腰带,一边解,一边问她,“难道你还想赢过将军么?”

“……我怎么就不能赢呢?”

高顺将那条腰带也扔在一旁,开始卸甲。

“我自年少时追随将军,大小经历百余阵,有输有赢,”高顺说道,“但从未见过在马战上能赢将军之人。”

这位高将军到底是把铠甲给脱了,张辽拿了过来,似乎有点没脸看她似的,将铠甲递了过去,“马战并非儿戏,电光火石间便决出生死,你还是穿上吧……”

她穿着高顺的铠甲,感觉自己要不是骑在马上,整个人都可以用脚趾再抠出一座小沛。

吕布骑马自她身边经过时,还很不地道的笑了两声。

他弓马娴熟,骑马时不需要手持缰绳,因此一手拎着马槊,另一只手腾出来,向她伸过去,做了个比量她身材的动作。

“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她黑着脸。

吕布一夹马腹,已经跑出去了,于是风里遥遥地传来他的声音。

“不行!不能多看!看你穿高伯逊的铠甲,我能从马上笑下来!”

这位“差点从马上笑下来”的武将跑出百步开外后,调转马头,调整了一下姿态。

她也反复深呼吸了两次,又尝试着挥舞了一下马槊。

随着对面那匹枣红赤兔马奔腾而来,吕布手中马槊的寒光也越来越近!

她一夹马腹,冲了上去!

如果说吕布的刀法如清风拂面,他的冲阵便如泰山压顶!

当她发现赤兔马开始跑时,她也策马奔驰起来!

但她的马还没有开始加速,吕布已经跑到了她的面前!

连带着那柄马槊的寒光,也已经来到了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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