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魇儿紧张的看着他。

片刻之后,净妄松了口气,道:“没大碍,不是昏迷,脉象正常,只是睡着了。”

魇儿尤有怀疑:“真的?”

净妄快气笑了:“雁危行当年身染魔毒都是我一力压制他才没入魔,我虽是个和尚,但论医道不比那什么医仙差多少。”

魇儿听着,也跟着松了口气,但随即又道:“那雁道君怎么……”

净妄也看了过去。

雁危行这时候才说:“是睡着了没错。”

魇儿这时候才彻底放下心来,都顾不得埋怨雁危行说话大喘气。

但她又困惑道:“刚才姑娘精神还很好,这一会儿功夫怎么突然就这么困?”

此刻他们三个人都在她房间里,说话的声音都算不上小,但以年朝夕的警惕性,居然到现在都没醒。

净妄沉吟片刻,突然说:“这或许……只能是因为你家姑娘刚复生的缘故了。”

他斟酌道:“刚复生,神魂不稳,累及身体,确实也容易困倦,但这就不是我能解决的问题了。”

说这话的时候,两个人都看向了雁危行。

雁危行突然问:“兮兮是我复生的,对吗?”

两个人没料到他会直接问出来,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雁危行没有在意他们的沉默,自顾自道:“我失忆那天,就是兮兮复生的当夜,我就昏迷在兮兮的墓碑前,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兮兮。”

净妄和魇儿对视了一眼。

最终净妄低声说:“我大概一百年前曾见过你一面,那时我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回修真界,你说等你把小城主找回来。”

“我那时觉得你在搪塞我,如今看来……”

他低头自嘲般的笑了笑。

“我明白了。”雁危行说。

净妄还没来得及问他明白了什么,他突然站起身,说:“你们都出去吧,今夜我守着兮兮。”

净妄和魇儿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走了出去。

这一次,连最讨厌自家姑娘和雁危行接触的魇儿都没说出反驳的理由。

雁危行目送他们离开,转身坐在年朝夕榻前,握住了她垂在榻边的手。

柔软,微凉。

也像月光。

……

年朝夕昏昏沉沉,倦意阵阵袭来。

她鼻端闻到了一股浓重刺鼻的燃香味。

她觉得这股味道莫名熟悉,又不太舒服,下意识地想睁眼告诉魇儿以后不要在她房间里点味道这么厚重的燃香。

但又困得睁不开眼。

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渐渐习惯这股味道了。

意识朦胧间,她似乎听到了什么钟声,沉闷厚重。

是佛塔上的钟被敲响了吗?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整个灵魂仿佛被谁拽了一下,整个世界天旋地转,仿佛从高处掉了下去,不住的往下掉。

年朝夕难受极了,挣扎着想要睁开眼。

这时又是一声钟声响起。

年朝夕终于有了一种落在实处的感觉。

灵魂仿佛受到了挤压,被硬生生塞进了狭小的盒子里,挤压到窒息。

她到现在都有一种自己是在做梦一般的感觉,因为那朦胧的意识始终不太清晰。

不过这次做的是个噩梦。

年朝夕忍受着灵魂的挤压感,睁开了眼睛。

视野像是被蒙了一层东西一般,十分有限,且看不清晰。

她像是在一个狭小拥挤的卧房里,正坐在房间唯一的椅子上。

骨节僵硬,转动困难。

这感觉似曾相识。

不过这一次,她居然是能动的。

年朝夕忍受着僵硬,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四下看了看。

好像是个什么客栈的卧房,狭小拥挤。

她的不远处放着一炉燃香。

年朝夕鼻子微动,发现这燃香就是方才让自己觉得刺鼻的东西。

她下意识地走了过去,想把这燃香灭掉。

然而她撑着僵硬的骨节刚艰难的走到了那燃香边,还没来得及伸手打翻香炉,门外却突然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

年朝夕一阵慌乱,莫名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

快走快走快走!快离开!

或许是她的意愿太过强烈,又是一阵灵魂的拉扯感,她像是突然之间被谁拽走了,只留下了一具空荡荡的躯壳留在原地。

没有灵魂的支撑,人偶保持着站在香炉边微微伸出手的姿势。

下一刻失去支撑的人偶轰然倒地。

门外的脚步声一顿,突然快速奔跑了起来。

房门被猛然推开,昏暗的烛火下,进来的人面色可怕。

被白绫遮掩的视线触及到倒在地上的人偶,来人瞳孔偶然紧缩。

他快步走过去,珍惜的扶起地上的人偶。

无知无觉的人偶任人摆布。

他轻柔的将人偶扶到了椅子上,面色却极其可怕。

嘶哑的声音含着暴怒,道:“是谁,动了我的东西。”

是谁绕过他的结界,动了他的人偶?

……

年朝夕猛然从榻上坐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一杯水突然被递到她面前,还有人轻柔的拍着她的背。

年朝夕接过水,下意识地喝了一口,心有余悸地说了声“谢谢”。

然后她突然觉得不对,整个人顿住。

当然不对!怎么会有人大半夜的出现在自己房间!

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登徒子!

下一刻,他就听见了登徒子雁危行的声音。

他说:“不客气,慢点儿喝。”

年朝夕:“……”

她僵硬的扭过头看。

雁危行正坐在她榻边,一只手还抓着她的手。

年朝夕死死盯着那只手。

登徒子实锤了。

这登徒子还一本正经地问她:“兮兮,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年朝夕僵硬道:“没有。”

只不过是感觉自己做了个噩梦,没想到一醒来现实更噩梦。

然后她突然反应了过来,面色一沉就把雁危行推了出去,大声道:“你不要以为咱们两个熟我就不觉得你是登徒子了!”

雁危行:???

他迷茫道:“我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