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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少年小心翼翼地捧着汤碗:“娘,我排队讨的回元汤……”

男人脸色一变,惊喜:“这是京城永安侯施舍的回元汤?我派人去排队,那些狗兵头子却说不舍给富人,哪有这个道理,该死……快给我尝尝!”

少年道:“这是给娘的。”

男人皱眉:“死犟的小杂种。”竟一把将那碗抢了过来,觉着还温热,便迫不及待开始喝了起来。

少年大声道:“这是给娘的!”上前要去抢,又给他一脚踹开。

妇人忙叫:“决明,过来,过来……”

话音未落,男人一巴掌扇过来,把少年打倒在地。

他又把空碗在旁边地上摔落,“啪”地一声响,摔得粉碎。

男人冷笑:“丧门星,穷酸东西!”从袖子里摸出几枚铜钱,不屑一顾地扔向少年头上,自己出门去了。

妇人从榻上翻身下地,连滚带爬冲到少年身旁,将他抱入怀中。

“决明,决明……没事,没事了。”她喃喃地拼命安抚少年,脸上挂着泪。

少年浑身发抖,看着地上的瓷碗,无数点碎片映入他的双眼,光芒闪烁,交织连串,最终却都浸没在无边的黑暗中。

次日,斧头带了豆子早早地去蹲守,想看看昨儿那少年还来不来。

他等了半天,不见人,想到那少年昨日的怪异举止,有些不放心。

一眼看见豆子,斧头笑道:“豆子,你记不记得昨儿你吓唬的那个孩子?你要是能闻到他在哪里,你带带路?”

他本是玩笑的口吻,谁知豆子摇了摇尾巴,汪汪叫了两声,向前跑去。

斧头跟着豆子,一路停停走走,不知到了哪一处,豆子开始左顾右盼。

斧头正跟着打量,却见两个路人经过,其中一个道:“可怜,造孽!”

另一个说道:“王员外也太刻薄没人性了,这慧娘也太可怜了!决明以后可怎么活,偏偏又痴痴傻傻的……”

“刚才看到决明往东边去了,总不成是去王家了吧?”

“这时侯找王家做什么?去了也只会吃亏……”

斧头正听着,豆子汪汪两声,原来已经跑远了,他赶紧跟上。

王家府门外,叫决明的少年站在那里,身上落了薄薄地一层雪。

几个家丁站在门檐下打量,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门打开,里头一个人走出来,满脸不耐烦,正是昨日欺负慧娘的那男子,王府的王员外。

他抖动着脸上的肥肉,皱眉看着少年:“这小杂种来干什么?还不把他赶走?”

家丁们刚要上前,决明抬手指着王员外:“你看着我。”

王员外愣住,不由自主看向少年的眼睛。

他先是看见一团漆黑,黑的无边无际。

不明所以,正要开口,决明说道:“黄大仙会来报仇,你不得好死。”

王员外浑身一寒:“你说什么?”

他身不由己注视着少年的眼睛,那漆黑一片中仿佛有东西在窜动。

王员外身不由己,正要凑近看,耳畔响起一声尖锐的惨叫,又仿佛是诡异的笑。

似乎有什么从那黑色中猛扑出来。

王员外惊怔,眼前一花,哪里还有决明,竟是一只尖嘴细长的黄皮子,正呲牙咧嘴,向着他冲了过来!

“啊!”王员魂不附体:“滚开!打、打死他……”

他踉跄后退,想要逃走,但那黄皮子已经冲到了跟前,张嘴咬向他的喉咙。

“这畜生……”王员外觉着冰凉尖锐的牙齿刺入皮肉,他骇然挥手乱打,绝望地叫道:“救命,救命!”

周围怪影重重,好像有更多的黄皮冲了上来,将他围住,或啃或抓,痛不可挡。

王员外无法脱身,挣扎中肥胖的身躯向后倒下。

他的脸色扭曲,发出苟延残喘的喘气声,喉咙处鲜血奔涌而出,血从台阶上滑落,把地上的雪都染红了。

斧头带着豆子赶到的时候,王府门口已经乱作一团。

少年决明倒在雪地中,微微抽搐,鼻端有些许血迹。

王员外仰身倒下,死在台阶上,喉咙处血肉模糊。

斧头正惊心动魄,不知怎样。

豆子却冲着墙头上某处狂吠。

他抬头看了眼,却见堆满了白雪的墙头上,有一个灰黄细长的影子,如同一道轻烟,起伏闪烁,极快地消失无踪。

王府的家奴们起初不知所措。

他们明明就在王老爷身边,可是王员外突然像是发了疯,开始大吵大嚷,并伸手乱抓自己的脸跟喉咙。

也不知他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跟狠劲,竟活生生地把喉咙都撕裂了!嘴里还不停地叫嚷,好像看见了极为恐惧的东西。

有几个家奴上前拦阻,还被他把手臂脸上划出了几道血道子。

想到王员外叫嚷的那些话,又想到决明先前的奇怪举动,他们纷纷将骇然的目光投向决明。

而王府之中也得知了消息,王家大娘子哭号连天,又命快把决明拿下打死。

幸亏有个斧头在旁边。

斧头挺身而出道:“谁敢动他,他明明什么都没做,是那个人自己自戕的!”

家奴们原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刚要把斧头赶走,豆子冲上前,汪汪地叫了数声。把众家奴吓得倒退。

一个管事出来,望着斧头道:“哪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小子!”又见豆子生得壮硕,便吩咐家奴们:“愣着做什么,还不拿棍子打死烧吃了!”

斧头急忙拉住豆子:“你们敢,这是永安侯养的狗,我是监军府的人!你们碰我试试!”

“永安侯”三个字一出,众家奴慌忙后退,都看向那管事。

管事的脸色变了又变:“你说什么?你是……永安侯、监军府的人?”

他也不敢得罪,看看地上的决明,又看看斧头,道:“小爷,劝你别碰这个丧门星,他从小就有些妖邪古怪的,今日又用妖法害死了我们老爷,我们府里必定不会甘休……”

说话间,里头一个大娘子带着几个仆妇走出来,眼中带泪气势汹汹:“什么监军府的人,也不能庇护杀人凶手!就算是永安侯又怎么样?再大的威风也大不过王法去!”

斧头看她凶悍,便道:“你说的没错,但是他没有动手杀那个人,这些人可也都看见了,是那个人自己抓破喉咙的……跟他无关,你拿不了王法说事。”

斧头先前带着豆子来到的时候,也看的明白,少年决明站在门外雪中,而王员外则鬼哭狼嚎不可一世,伸手乱打乱抓,竟生生地抓破了自己的喉咙,死了。

大娘子其实也听说了,扫了眼那些面色畏缩的家奴,她冷笑:“这可不一定,你是外地的,恐怕不知道本地的门道,你去打听打听,这野种从小古怪,最会咒人,小时候就咒死过人!我必定要告他一个妖法杀人!你识相的就别管这件事!”

斧头哪里肯放手,大娘子怒骂家奴众人:“你们都是死人,一个孩子都办不了?把他们弄开,将那丧门星打死了以绝后患!”

家奴们原本惧怕永安侯跟监军府的名头,奈何女主人催促,便拿了棍子靠前。

豆子挡在斧头跟前,向着家奴们呲牙,发出低低的警告吼声。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候,两个监军府的侍从一路追着斧头找来,及时喝止。

王家的大娘子见来了主事的人,自然不能由她一手遮天了。便冷笑道:“你们既然是官府的人,那咱们就官府说话!”立刻吩咐管事去衙门报官!

斧头见势不妙,让侍从们把决明送回他家里,自己跑回监军府,跟杨仪告诉了此事。

杨仪听的疑惑:“你说的是什么?那个叫决明的少年,杀了王员外?”

“不,不是,是王家的人非说他杀了,但是我去的时候明明看的真,他站在原地一动没动,是那个王员外自惊自怪,自己抓挠的……王家的人不肯认,便诬赖在决明的头上,指认说他用什么妖法之类。”

斧头虽跟少年决明只一面之缘,但这种恃强凌弱的事他怎么能忍,又对杨仪说道:“我打听过了,决明的母亲慧娘,原本是那个王员外强买的,谁知他家里容不下,才赶了出来……生了决明,他也不闻不问,全靠慧娘辛苦养活着,他反而说决明是野种,而且时不时地过去折辱慧娘。”

又把自己打听到的,决明排队讨了回元汤回去给慧娘喝,却被王员外强抢了去,还把他打了一顿的事告诉了杨仪,愤愤道:“那种人才是畜生呢。决明太可怜了。”

杨仪听完他说的:“你真看清楚了,是那个王员外自己把自己的喉咙抓破的?”

斧头道:“千真万确,当时王家的那些家奴也自然看的真,还有……”

“还有什么?”

斧头就把豆子冲着墙头叫,自己看到一只很大的黄皮子的事情告诉了杨仪。

他有点神神秘秘地地说道:“我听这里的人说,这里的黄皮子又叫做保家仙,极厉害的,仪姑娘,你说是不是那个黄皮子……成了精?不然姓王的怎么会自己去抓破自己的喉咙呢?”

杨仪惊异。

斧头道:“他们如今报了官。我怕衙门里不分青红皂白,先把决明拿了进去……总之决明很可怜,要是不帮帮他,只怕会给王家的人做成冤案。”

杨仪思忖:“这样,你去找俞监军,他有经验,必定会知道怎么料理此事。”

还没到斧头去找俞星臣,俞星臣自己来了。

他才得了薛放的消息,本来想瞒着杨仪,但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不讨这个嫌。

这消息很简单,薛放在藏鹿山失踪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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