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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今在我掌心里,自然由我摆布◎

灵枢已经听姜统领讲了他们先前误救沙狐、以及他假装是定北军的“仇大”等种种事情。

对于以四人之力挡住姑娘山近千土匪的“摩天死士”, 灵枢更是印象深刻。

这般可怕棘手的敌人……他们毕竟又人在北境,随时可能会遇上,故而灵枢心心念念。

薛放听他们说了, 更是后怕。

他没想到,杨仪居然比自己更先一步对上了胥烈。

更让薛放意外的是, 杨仪居然还差一点拿捏住了那只狡猾的沙狐。

姜统领在旁听到这里, 说道:“可……如果是摩天死士所为, 但他们再怎么高明, 也不会神仙般倏忽来去, 怎么竟会瞒过我们所有人,把永安侯众人掳走的?”

薛放看看山,又看看沟谷, 最后看向拉车的马儿。

杨仪的车驾是侯爵的仪仗,用的是六匹马,他笑了笑:“你觉着他们为什么会斩断马儿的绳索?”

戚峰道:“是伪造杨先生坠入沟谷的假相吧。”

姜统领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不晓得他怎么说“杨先生”。

戚峰要改口已经来不及, 索性装作什么也没说。

薛放道:“自然是有这个意图, 但另外……这正是他们轻易逃脱的法门。”

几个人都不解,薛放道:“你们忘了高明的骑术里, 是可以做到马背藏人的?”

所谓马背藏人, 远远地看着,是一匹孤零零的马儿, 直到近了, 才发现马身上竟还有人, 至于那人, 稍微容易些的, 藏在马身上的侧边, 更高明而难得的,便是吊在马肚子底下,全凭手臂跟双腿的力量固定身子。

等马儿靠近了人群,众人毫无提防的时候,便猛地跃上马背,施展突袭。

这招式,有时候是在敌我双方交战之时、也有时是山贼想要袭取行人,惯会用的。

倘若是寻常之人,自然做不到,但如果是所谓的摩天死士,做到这个简直易如反掌。

当时六匹马一起向前冲出,众人有的忙于应付那滚落的雪团,而似灵枢姜统领等,却是全心都在那坠落的车厢之上……灵枢甚至跟着追了下去,自然难以留意别的。

灵枢听薛放说完,惊愕:“原来他们割断了绳子,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薛放道:“极有可能。”

正在这时,斧头道:“十七爷,你的手受伤了!”

薛放一愣,抬手看时,发现不知何时竟划破了手掌,血已经滴了两滴在地上,想必是刚才下谷底的时候,一时心慌,不小心擦伤了。

豆子蹲在他身旁,口中呜呜地。

久别重逢,戚峰蹲在地上,揉了揉豆子的脸,又看看旁边的小乖:“豆子有同伴了?”

豆子把嘴蹭蹭他的手心,又看向薛放。

这一刻,戚峰竟从豆子的目光里看出了几分忧郁跟忧心。

事情发生的时候,斧头追着豆子跟小乖下了地,向着山上张望。

杨仪本正闭着眼睛,半是昏睡,被决明轻轻地推醒来。

自从俞星臣告诉了他杨登遭遇不测之后,杨仪自觉魂魄好像都散了,表面看着虽还平静,但实则如何只有她自己知道。

从离开了雪原小镇,穆不弃又送了十里,俞星臣百般劝了他回去。

穆不弃离开后,杨仪大多时间都在昏睡中,话也少说。

俞星臣看在眼里,但又能如何。

他当然知道她心中必定难过至极,他宁愿她哭出声来,或者吵嚷起来,骂他也行。

而不是这样郁郁地沉默着,就好像把所有的血泪都埋在了心里。

俞星臣不禁想:假如是薛放在她身旁,她一定不会这样缄默,抑郁。

他很想安抚她,他从来都是个能够口灿莲花的人,要抚慰一个人似乎不是难事。

但俞星臣又知道,杨仪未必喜欢听他说话,尤其是这会儿,她甚至连看都不曾多看他一眼,就仿佛根本不是跟他同行。

而这种事,偏偏又不是三言两语或者万语千言能够开解的。

他只能竭力沉默,而在觉着她该喝点水、吃点东西的时候,便示意斧头或者决明去叫她劝她。

这还有点用处。

直到此时,决明推了杨仪两把,杨仪懵懂醒来:“怎么了?”

决明指着外间的狗子,又打开车窗:“山上……”

杨仪不解,往车门处挪了挪,倾身向外,想看的更清楚些。

俞星臣见她才起来,斗篷都没有披好,怕风吹着,便叫她留神些:“你……”

不料才刚开口,耳畔轰隆隆一声响,然后,六匹马儿受了惊吓,嘶鸣着欲向前。

马儿这么突然一窜,马车随之颠簸,偏偏不知磕碰到哪里,整个车厢向着旁边倾斜。

杨仪正在车门处,被那股大力一甩,猛然向外跌了出去!

就在这时,俞星臣从后扑过来,一把死死地拽住了她的手臂。

杨仪回头,对上他骇然的眼神。

“别动……”俞星臣有些紧张地,一手扒着车窗口,一边狠命地握紧她。

就在这时寒风扑面,俞星臣几乎不知怎样,一道掌风袭来。

他最后的意识里,只是想拼命地抓住杨仪的手不肯放。

在杨仪醒来后,感觉右臂疼得像是被人拗断了一样。

可她来不及细看,只先打量这是在哪里。

这当然不是她之前的车驾,而在她对面坐着的也不是俞星臣,而是那才分别不久的人——沙狐。

沙狐的旁边却是决明,正一眼不眨地望着她,看她醒了,才露出一点笑意。

杨仪屏息,竭力回想,所想起的,是跟俞星臣最后那一对视。

“俞……监军呢?”她开口,嗓音意外地沙哑。

胥烈轻描淡写道:“那位监军大人啊,他掉下了沟谷,这会儿只怕已经摔的死无全尸了。”

杨仪瞪着他,她不相信,但仍是不由地为之揪心。

决明看看胥烈,又看杨仪:“不,没有,这是骗人的话。”

胥烈皱眉瞥他。

杨仪道:“俞星臣到底在哪儿?”

胥烈轻轻笑了几声:“你怕他死了?好啊,他确实在我手里,你要是想让他活,解药拿来。”他抬手,掌心向上。

杨仪盯着沙狐,嘴唇动了动:“……我要见他,见到他好好地再说别的。”

胥烈眯起了眼睛:“永安侯,现在的情形可跟之前不一样了,依旧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不过是换过来,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杨仪哼了声:“是吗,那你不用问我要什么解药。”

“你不管俞大人的生死了?”

杨仪咽了口唾液:“如果你愿意用你的生死来赌他的,随你。”

“我可不会轻易让他死,”胥烈挑唇:“你可知道从在京城里,我就把他视作眼中钉?可惜在瞿家庄的那步棋竟没有走活,不然他们俞家整个也会伤筋动骨,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还好仍是让他落入我的手中,你猜我会怎么待他?”

杨仪看着他招人恨的脸,很想过去掐住他的脖子。

但她知道以自己的力气,只怕比小猫挠他一下还要轻微。

她的目光变化,看了眼旁边的决明。

是,如今的局面,是他们为鱼肉,沙狐为刀俎。除了俞星臣,他还可以利用决明……

杨仪垂眸:“我猜不到,我永远都猜不到卑鄙阴险小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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