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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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赵世禛面前,阑珊的脸从轻粉转作雪白,然后又慢慢地涌起不正常的晕红。
她知道自己并没有错会赵世禛的话,也正是因为这种确信,令她无地自容。
是啊,其实阑珊早就怀疑了,那天在淳县大堤上葛梅溪同她告白,正好那时候赵世禛出现,那会儿就已经不对了。
以荣王殿下的心性,面对她跟葛梅溪那种尴尬窘迫的情形,绝不会毫无知觉。
又或者他根本早就听见了葛梅溪的话!却装的一无所知!
在阑珊心乱的时候,赵世禛不动声色打量着她白里泛红的脸。
额头的伤给她添了几分楚楚可人之感,还有那无所适从的神色,不停眨动的长睫,这会儿在他面前的,不是之前那个对谁都温吞和蔼、一副君子老好人模样的舒监造,而是活脱脱一个绝色难掩的娇丽美人。
荣王心头怦然: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也很难想象,同样的一个人,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令人心动之美。
阑珊并没有回答,赵世禛也没有开口。
两个人都没有做声,室内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
直到赵世禛又轻笑了声,像是要打破这种微妙:“你怎么了?谁封住了你的嘴吗?”
阑珊对上他笑盈盈的双眼,脸上越发的开始冒热气。
不是有人封住了她的嘴,而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魂魄:“殿下……殿下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没有……降罪于我。”
他蹙眉,轻描淡写的说:“我为何要降罪于你。”
阑珊愕然:“殿下难道、不觉着我这样是有违常理的吗?”
“还记得当初我带你去淳县跟你说的话吗?”赵世禛轻轻地转了转右手上的松石纹扳指:“我跟你说过,只要你是有真才实干的,本王就会保你无事。”
阑珊的双眸微微睁大。
他淡淡地道:“你没有辜负本王所托,甚至……比我预料中做的还要好,我又为何降罪于你。”
阑珊无法言语。
本来以为荣王若发现她是女子,一定轻饶不得,怎么会想到竟是这样的局面。
赵世禛他到底是不拘一格,还是另有所图?
“我只看结果,不问来由。而且……”赵世禛瞥她:“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不是吗?”
最后三个字他的尾音微微上挑,带了明显的几分戏谑。
如果是以先前的身份,阑珊自不会多想,可是现在,她只能低下头去,假装没听见。
“怎么,难道你反悔了?”赵世禛却并没打算放过。
“我、小人不敢。”
“你最好不敢,我以前说过什么,现在依旧有效。”赵世禛打量着自己的手掌,“不过之前叫你随我进京你不肯,一转头就跟别人来了,你是在打本王的脸吗?”
“不不!”阑珊当了真,身子也坐直了些:“我是逼不得已的,杨大人派了两位先生,不由分说地把阿沅跟言哥儿先行带走,我之所以上京便是因为这个。”
荣王殿下一再给她机会,她都拒而不从,回头却跟杨时毅的人上京,阑珊的确是怕赵世禛误会。
其实赵世禛早就知道这个缘故,凤眸中多了丝笑意:“你是在跟本王解释?”
“是、是吧。请殿下勿要生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就好。”赵世禛望着她一笑:“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想尽快跟阿沅和言哥儿汇合。”
“然后呢?”
“然后?”
阑珊懵懂地问了这句,迎着赵世禛审视的目光忽然明白过来:“我、我来之前想过了,只要阿沅跟言哥儿无事,我会尽快找个机会离京的,殿下放心。”
“我放心什么?”
他不是该讨厌她跟着杨时毅一派的吗?阑珊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殿下……”
她身上有种很淡的香气,大概连她自己都没察觉。
赵世禛不动声色地嗅着这淡淡的馨甜,下意识却觉着自己不应该这样,这香气里有一种让人情不自禁会心神动摇或者上瘾般的东西。
他索性站起身来走开几步:“当时在太平镇,本王说过,机会只有一次,如今是你自个儿撞在我手心儿的,现在还想叫我放人,可不能够了。”
“殿下!”阑珊大为意外,嗫嚅道:“可您分明已经知道我、我的身份……”
“本王当时也知道你的身份,我自始至终未曾改变主意。”
“可我对于殿下而言是微不足道的人,也不会对殿下有任何益处,甚至有可能适得其反!”
“那就试试看吧!”
“什么?”
他抱臂回身:“试试看是否如你所说——你是个微不足道,对我无任何一处甚至适得其反的人。”
“殿下,”阑珊觉着头大。
赵世禛轻哼了声:“或许你又想着回到杨时毅跟前儿去?”
“王爷知道我是为了阿沅跟言哥儿的。”她很无奈,实在猜不透这位殿下心里到底想什么,他是想玩儿?可是她玩不起!
“不用担心,进了京后你只管去要人便是,杨大人毕竟是堂堂首辅,不会为难区区妇孺的,”赵世禛负手往门口走了两步,微微回首,“至于你,你只要坚定的跟在本王身边,别再左顾右盼就是了。”
直到赵世禛离开,阑珊仍旧身在梦中。
怎么可能,明明知道她是女儿身,居然丝毫也不介意,亦没有为难,而且还想要她跟在身边。
荣王殿下的性子……真不是寻常之人能够摸清的。
又或者,只是眼下的一时新奇,等到某日觉着厌恶了,再一刀杀了?
后颈上一阵冷风,阑珊拉情不自禁地了拉被子。
正在胡思乱想,西窗跑进来,满脸的好奇:“主子跟你说什么了?”
阑珊含糊道:“殿下、殿下嫌我跟着别人上京。”她灵机一动,不如跟西窗打听些内情:“你们如何会在泽川?王爷他生我的气了吗?说过别的吗?”
西窗道:“我们来泽川,当然是为了龚小姐啦!至于你,主子没提过呀。哼,你以为你是什么要人吗?主子会时不时挂在嘴上?”
“也是,”阑珊附和,又问道:“殿下是怎么找到那个贼巢的?”
“是高大哥查到的,高大哥的消息最为灵通,世上没有他不知晓的事情。”
“高大哥是谁?”
“是主子身边伺候的呀,我是近身伺候主子起居的,飞雪是护卫,鸣瑟呢,他整天在外头,据说他剑法很厉害,高大哥叫高歌,他也满天下乱窜,有什么消息都是他第一时间发回来,还有富贵富总管,我最怕他了,王府内没有不怕他的。”
虽然别的没有消息,但是居然阴差阳错的把赵世禛身边的关系网听了个七七八八,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阑珊忖度道:“目前我只看见过你跟飞雪姑娘,其他几位还没照面呢,只是西窗你如此伶俐能干,飞雪姑娘更加不必多说,乃是难得一见的女中豪杰,想来其他几位也是极了不得的英雄人物。”
“嘿嘿,”大约是给阑珊不留痕迹的马屁拍的舒服,西窗得意地笑了两声:“富总管跟高大哥就罢了,你没见过鸣瑟吗?怎么他好像见过你啊?”
“什么?何时?”阑珊疑惑。
西窗忽地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正在支吾,门外有个略显清嫩的少年声音道:“西窗,你又差富总管打你屁股了。”
声音未落,西窗跟中箭的兔子似的跳了起来:“我我什么也没说。”
阑珊歪头往门外看了眼,并不见什么人在,她小声问:“那是谁,是……鸣瑟吗?”
西窗紧闭双唇不敢再说,只是向着她打手势。
阑珊看他害怕的样子,便笑着不再问了。
西窗松了口气:“我、我去看看当归乌鸡汤熬好了没有,你喝了也好得快些。”
阑珊想起才醒的时候他正因为这个骂人,见西窗要走便喊住他:“西窗,你之前说……我死了的话,你会给我烧纸,是真的吗?”
西窗一愣,嘟着嘴说道:“我、我不过是随口说说,不是有意咒你的。”
“不不,我没有怪你的意思,”阑珊摆手:“我只是觉着高兴,毕竟,要是死了后真的有人记挂着我、还给我烧纸,是一件好事。”
西窗睁大双眼。
他的嘴巴本来极不饶人,可见阑珊这样认真的说如此丧气的话,心中却油然生出一种复杂的感觉。
面前这个人看着很和软好相处,似是天底下脾气最好的,可是……怎么会想到死后无人烧纸这种至为颓然孤寂令人忌讳的事,且以为是好事?
这时侯西窗似乎意识到:兴许舒监造并不像是表面上看来这样没心没肺,随和温情,只怕他身上也有些不为人知的伤心事吧。
一念至此,西窗对于阑珊便产生了些许由怜而生的悯恤,西窗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不能再对舒监造横眉竖眼挑挑剔剔的,应该对她好一些。
西窗努了努嘴,道:“年纪轻轻的,又有我们主子这样了不得的靠山,说什么死呀活的?你给我安心养着,长命百岁的才行!”扔下这句,西窗便跳出门去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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