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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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霁即刻领了旨意,当下也不顾风大雨大,忙把心腹郭公公唤来,命他亲自前去给容妃报喜讯,又飞速地派妥当人去打扫瑞景殿。
此时皇帝又看着赵世禛道:“你也忙了几天,自打济州回来就没消停过,现在就去看看你母妃吧。”
赵世禛磕头谢恩,退出了内殿。
当下殿中只剩下了帝后二人。
自打皇帝方才说放容妃出来,皇后便没有再说话,虽然殿内灯火通明,她的脸色看着却甚是晦暗。
皇帝看着她道:“皇后不高兴了?”
皇后如梦初醒,淡淡地一笑,说道:“既然是皇上的意思,臣妾自然是领旨,哪里敢不高兴呢?只不过……”
“不过怎么样?”
皇后忖度道:“只不过虽然这些年容瑾她一直都没有承认,但当初她贴身的女官可都供认不讳,言之凿凿地指认是容瑾指使的自己谋害皇嗣的,皇上如今放了他出来,叫宫内别的妃嫔怎么想,万一再有人觉着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无碍,跟着效仿呢?”
皇帝笑道:“皇后统领六宫,这么多年风平浪静,皇后之能朕是相信的。何况十多年了,假如容妃是给冤枉的,这么多年也够她受得了,另外还有一件——荣王不辞辛劳,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他功劳也不小,这么多年为朕跟太子做了多少事儿?你总也该知道。他又是个有孝心的孩子,当时为了容妃差点儿冻死在雪中,就算别的不念,到底顾念这孩子的一片忠孝之心啊。”
皇后听到他夸奖赵世禛,不禁有些酸溜溜的:“是,荣王是很能干的,容妃有个好儿子。可皇上这般不住口的夸赞他,总不会……觉着他比太子更好吧。”
皇帝笑道:“怎么无端又扯到太子,朕夸荣王几句,不等于说太子不好,等朕真的开口说太子不好的时候皇后再担心不迟。何况荣王光芒再盛,不过是绝世的明珠,怎么也比不上天上的日月。”
皇后听前一句的时候还有些紧张,听到最后一句,明白皇帝显然是把荣王比做明珠,而皇帝跟太子却是日月。
当下才轻轻地叹了口气:“其实臣妾倒不是不愿意放容妃出来,这么多年臣妾想到当初跟她的姊妹情深,也时常惦记,只不过碍于宫规礼法,又觉着她若真做了那种十恶不赦的事情,实在是……心里过不去罢了。如今皇上既然这么说,臣妾索性便也忘了过去,且往前看就是了。”
赵世禛到了冷宫的时候,郭公公已经先一步向容妃报了喜讯,出来的时候正碰上赵世禛。
郭公公忙后退一步:“荣王殿下。”
赵世禛只向着他一点头,便入内而去。
门是开着的,并没有如平常一样关起来,从门口可以看见正殿内微弱的灯光,闪闪烁烁的,像是幽淡的鬼火。
赵世禛记得,应该有十六年了,这么多年母妃都住在这阴僻冷暗的院子里,不曾外出一步,也很少见外人。
想到上次容妃打伤自己时候说的话,赵世禛能够理解母妃心中的怨恨。
任凭是谁给关了十六年,也绝不会心平气和恍若无事。
进门的时候,赵世禛看到容妃侧对着自己坐在桌边,安静默然的仿佛在出神。
近身的宫女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却正在偷偷地拭泪,猛然看见赵世禛进来,急忙要上前行礼,却给他制止了。
宫女看看他,又看看静若雕像的容妃,终于悄悄地退下了。
赵世禛走到容妃跟前,慢慢地跪了下去,温声道:“母妃。儿子来接您出去了。”
容妃缓缓地抬起头来,当看见面前的赵世禛的时候,眼泪从容妃的双眼中一涌而出。
她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无声地流着泪看着赵世禛。
赵世禛瞧着母亲如此,很想劝她不要哭,但是心头却也酸楚的很。
终于,他慢慢跪伏了下去:“母妃……”
容妃缓缓伸手,想要扶他起来似的,手指却只碰在了赵世禛的头顶,她碰了碰荣王的发冠,终于起身将他一把抱住,母子两人难掩心中的悲欣之情,抱头痛哭起来。
这一夜,各人自然都留在宫中。
赵世禛跟容妃母子相会的时候,那一边,皇后出了乾清宫后便回到坤宁宫。
不多时,太子赵元吉便到了。
元吉还有些忐忑,进内行礼后便道:“母后,父皇是怎么个主意?”
皇后问道:“太子妃呢?怎么不见她。”
赵元吉其实要带郑适汝一块儿来的,只是郑适汝是个精细的人,知道他们母子必然有话,自己跟着倒是不便,所以并没有随着。
元吉便道:“阿汝怕惹母后生气,所以……”
“她惹我生气?”皇后一笑:“事情跟她又没什么关系。”
元吉上前:“母后你不怪她就好了,可父皇到底怎么想?”
皇后就把“僭越逆上”的话说了,元吉愣了愣,也略松了口气,又问:“父皇没有责怪我跟阿汝吗?”
“你这个傻孩子,”皇后叹息了声:“你父皇自然知道这件事跟东宫不相干。不过是不得不敲打你们一番罢了。而且太子妃为了你,宁肯自请下堂,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了。你父皇自然看的出来。”
提到这个,赵元吉也叹道:“这可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母后是知道的,太子妃素来是何等的恭谨自制,哪里想到国公府会闹出这种事,这可不是无妄之灾么?幸而父皇英明……并未迁怒。”
皇后冷笑:“你父皇自是英明,可虽不曾迁怒于你们,却做了另一件事。”
赵元吉忙问何事,皇后就把皇帝下旨,命容妃仍回旧宫一事告诉了他。
元吉也觉着意外,可过了会儿才道:“既然是父皇的旨意倒也罢了。我虽不喜容妃,但到底是荣王的母妃,这么多年他也怪可怜的。”
“你倒是可怜他,”皇后摇头笑道:“太子,你以后行事要越发谨慎,别再让荣王处处出风头了。”
赵元吉问道:“母妃是担心……父皇更偏爱荣王?”
“本来就是,”皇后叹了口气,“你啊,你哪里知道……”
皇后在意的哪里是容妃的复出,她在意的是皇帝心中对于荣王的那份偏爱。
她永远忘不了,当初容妃受宠,荣王锋芒炽盛,宫中处处都说皇帝要立荣王为储君的那时候。
对皇后而言,那一段真真是她生命中最可怕的时光,每天都有一种朝不保夕的感觉。
那种恐惧的感觉直到容妃被废,才终于烟消云散。
如今,那种久违的感觉突然又鬼魅似的出现了。
就在赵元吉跟皇后母子对话的时候,郑适汝也正在面对自己的父亲郑老国公。
这次不在御前,郑适汝直接道:“国公为何如此糊涂?竟把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留在府内,且那样的信任,难道就没想过这人倘若是无国无家的歹恶之徒,会把整个国公府都一块儿葬送吗?”
老国公之前给抬了出来,太医又是针灸又是灌药,才终于醒了过来。
这会儿仍是惊魂未定的:“皇上怎么处置我们的?”
郑适汝忍了一口气:“这件事如此丑恶不堪,皇上怎么可能容许传扬出去!自然会用另一个罪名来处置郑家,父亲削爵或者性命之忧倒是未必,但……这件事到底得有人出来承担,伤筋动骨的是免不了。”
郑国公老泪纵横,过了会儿又道:“不是我要留那个人在府中,委实的我以为他是好人,因为,跟他相识的时候,他跟程家的人混的很好,我哪里会怀疑这个?”
“程家的人?”郑适汝起初没想到哪个“程家”,猛然间脸色泛白:“是皇后娘娘的母族程家?”
“当然,”国公揉着鼻子,道:“不然还有哪个程家,我看那谭先生跟程家之人交好,所以才放心留那人在府内……方才御前问起来,我哪里敢说啊。”
郑适汝盯着老国公,过了半天才轻声说道:“不错,幸而国公没有说出此事。”
“适汝……”郑国公唤了声,“父亲会不会连累你、跟太子殿下?”
郑适汝的脸色很平静:“国公放心,皇上不会因为这种事就废了太子,更不会因为这个叫我下堂。”
“这就好。”郑国公悲戚地低语,“这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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