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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在场的辽人纷纷鼓噪起来,数人举手拔刀,仿佛要扑上去厮杀。

面对这般狺狺咆哮之态,白樘却视而不见似的,只道:“若已经有了真凶,自然是极好的,是你们亲眼目睹?那么是谁人杀人,如何下手,且请说来。”

他的声音仍是素日的冷淡沉稳,句句理在,这些人却哪里能说得出来,只道:“先前是萧忠伤了他们,这些舜人十分狡诈,不敢当面对敌,只暗中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暗害了他。”

又对白樘叫嚷道:“你也是大舜的官儿,当然是要护着你们自己人了!”

白樘不去理会,只看着睿亲王道:“殿下是怎么看?”

萧忠跟在睿亲王身边良久,见他死得如此惨烈,睿亲王心中也是骇异交加,且又有些罕见地愤恨。却仍是忍着怒痛,道:“此事的确有些可疑。先前萧忠跟侍郎等众人有些口角,且……我也正听见侍郎底下的人在偷偷商议,说若是能将萧忠杀了泄愤,就最好不过的话……”

先前众人躲着私下议论的时候,睿亲王远远地斜靠在椅子上,看似仿佛睡着,没想到他竟然听得如此清楚。

刘侍郎大出所料,脸色不由微变,他手底下的两名侍卫更是面面相觑。

白樘问道:“可有此事?”

刘侍郎忙分辩道:“那不过是一时激愤之语罢了,他们毕竟是使者,两国相争还不斩来使呢,何况如今两国交好,我们难道是那样不通事体之人么?”

睿亲王道:“那如何他们前面说完,后面萧忠就立刻死了?两者之间难道丝毫关联都没有?”

又对白樘道:“白尚书,我们是在贵国的地面上出了事的,请务必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这话里,也隐隐地有些不利要挟之意。

白樘面不改色,道:“不论是辽人出事,亦或者是舜人出事,只要是在我大舜地面上的,不过都是一视同仁,务必会查明真相罢了,请亲王放心就是。”

睿亲王回头看一眼萧忠,眼睛便红了。

他手底下的将官见状,叫道:“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了?他们大舜人自然护着大舜人了!谁肯信?”

刘侍郎因见白樘在前,便不与他们口角。

他身后一名主事忍不住道:“此事又不是我们做的,谈什么放过不放过的话?原本是你们挑衅在先,我们侍郎纵然受了伤,却还是顾全大局,我们又怎么会……”

谁知那几个辽人不是爱听解释的,见主事如此说法,还只当是挑衅,顿时便要冲上来报复。

然才扑来两步,胸前忽地多了一只手臂,青缎子的常服,袖口整齐非常,丝毫褶皱都无,静静轻轻地往外一挥。

那辽人去势本来甚急,被如此一挡,却蓦地刹住,反而踉跄后退几步,几乎跌倒在地。

忙举手捂着胸口,只觉得方才被那手臂轻轻地一挡,却仿佛身子狠狠地撞在了金刚石上般,震荡疼痛异常。

旁边几人见他本势不可挡地跳了过去,忽然又“弹”退回来,都甚是不解,纷纷扶住。

睿亲王在旁看的甚是明白,双眸微微眯起,便对白樘道:“尚书大人……好修为。”

方才那辽人想越过白樘身边儿,他却动也不动,只静静地抬手一挥而已,脸上神色都未曾动过分毫。

萧利天最知道手底下将官的能耐,若说别的武功倒也罢了,只是素日里,这些辽人最喜的便是扑击之斗,这般卯足力气扑过去,就算是一头野牛也会被掀翻在地,然而却被白樘轻描淡写地一“挥”,反击的倒退。

萧利天虽早听闻白樘之名儿,但自从上京见面,白樘始终都是一副温文儒雅的文官之态,萧利天只当他是德高望重,断案入神,才声名远播的罢了,今日亲眼一见白樘小试身手,才知道果然不俗。

白樘若无其事地收手,平平静静地看着萧利天,仍是冷静说道:“萧忠乃是水中遇害,当时靠他最近的,却是亲王手下的这些人,何况要在避开众人耳目的情形下潜入水中杀人,跟随刘侍郎的这些主事以及侍卫里头,又有哪个有这般能耐?何况他们身上个个都是干净的,证明并没有任何一个人下过水,亲王觉着如何?”

睿亲王脸色微变:“你总不会是说,凶手在我的人其中?”

白樘道:“我不过是按照常理推论,当然,或许凶手不是亲王的人,也非侍郎的人,而是另有神秘人,早就埋伏……也未可知。一切尚待仔细查证。”

睿亲王才松了口气,若有所思。

白樘又道:“正如睿亲王所说,事情是在我舜国发生的,一切自然由我们负责,一切,也等水落石出之后再做定论,如何?”

萧利天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便信白尚书。”他身后那些将官,虽然有些不服气,却也不敢再鼓噪。

正在此刻,季陶然因查验过了,起身走了过来,白樘道:“如何?”

季陶然道:“有些怪异。”

白樘道:“怎么?”

季陶然道:“按理说此人伤的如此厉害,神色不该这般平静。”又皱眉出神,大惑不解。

白樘知道此地并非说话之处,便不再追问,只对睿亲王道:“殿下,事发经过种种情形,还要劳烦你跟众位配合。”

睿亲王回头看一眼萧忠,咬牙切齿道:“自然,我一定要找到是谁……竟用这般手段害了我的人。”

因此案刑部接了,卫铁骑便同清辉一块儿先回大理寺。

季陶然正吩咐手底下的差官将尸首先运回行验所,一抬头见清辉去了,便忙先急急地追了上去,同他说了云鬟有事的话,清辉道:“知道了,我会尽快去一趟。”

说了这句,清辉又看一眼身后的白樘跟睿亲王等人,略微迟疑,便道:“你且多留心睿亲王。”

季陶然道:“怎么了?”

清辉道:“我也说不清,只是这般感觉。”

卫铁骑旁边听了,突发奇想道:“难道说是这睿亲王害死的萧忠?可是睿亲王并未下水,又怎会将萧忠开膛破肚?”

清辉摇头,先同卫铁骑上马而去。身后白樘随同季陶然料理他事,睿亲王便带着那一干人等,自回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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