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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致远点点头,不知道该跟岳母说啥,他的所有语言能力好像只对妻子和女鹅有用,跟其他人他并没有交流的欲望。

幸好,包淑英也不在意,转而说起陈家那边的事:“然然你见过你陈叔的儿子吧?”

安然点点头。

“他昨儿过来我们这边,说让我问问你,你哪天有空,咱们一起去他们家吃顿饭。”

安然一愣,她跟陈叔的儿子也就他们结婚前见过一面,一点印象也没了,唯一还记得的就是好像个子不高,比陈叔还矮几公分,那次见面也没说上几句话,主要是他忙着跟陈叔商量啥,她当时不想掺和,就提前走了。

见闺女疑惑,包淑英忙问:“你陈叔让我问问你,你前不久是不是去过他们单位?就小陈的单位,酱油厂。”

说酱油厂,安然就明白了,是去过。

估计就是因为去过,还让小陈看见了,搞不好还从哪儿听说了工会有经费的事,想来找点关系。因为上次见面的时候,听说她只是在二分厂当一个小小的干事,他可是没拿正眼瞧她的,后来吃饭的时候陈叔无意间提起宋致远在二分厂当副厂长,他的态度立马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又是要给她敬酒,又是叫“妹妹”的,热情得不得了。

这种人,安然上辈子见多了,也不以为然,反正该怎么就怎么,没跟他热情,也没给他难看。毕竟,母亲是要跟陈叔结婚,但并不是嫁进他陈家,给他们当牛做马的使唤。

“哎呀,我最近很忙,妈你转告他,别,你也别直接跟他说,就告诉陈叔,说我最近不得闲。”陈叔对自家儿子还是很了解的,一定会帮她解决。

吃过饭,宋致远一刻也不多等的就跑进卫生间,赶紧给自己从上到下狠狠地洗了一次澡,其实他刚到家就洗了,可沙子就像是无孔不入似的,才一会会儿,这身上头发里感觉又有沙子随着汗液分泌出来了。这两个月在沙漠里他是真给憋坏了。

小猫蛋今天对爸爸的兴趣比对妈妈大,就站在卫生间外,靠在墙上,“爸爸你洗澡澡了吗?”

“嗯。”

“那我咋没听见水声呢,你是干洗吗爸爸?”

宋致远:洗澡有干洗的吗?

“我哥哥就喜欢干洗,他说,说……”说什么她没想起来,但她想起另一个事,捏着鼻子说:“哥哥放屁超臭,拉臭臭也超臭。”有一次她急着嘘嘘,哥哥刚拉完就跑进去,可把她臭坏了。

这就是告状的意思了,可宋致远没听出来啊,“大便本来就臭。”

“不,我妈妈的就不臭。”

宋致远满头黑线:“???”这是个什么鬼畜话题,难道要讨论全家谁的大便最臭吗?

不过,他想起来这次急忙回来的原因,忙问:“你怎么跟你妈吵架了?”他只敢问闺女,可不敢问小炮仗妻子。

“没吵架鸭,小野超乖哒!”

“那上次房平西怎么说你还委屈哭了,是不是妈妈说你了?”他单纯只是好奇,没有任何兴师问罪的意思,以他的家庭地位,还真不敢。

“方平洗是谁呀?”小猫蛋想了想,“哦,是那个叔叔啊,我没有,没跟妈妈吵架,只是……”

她小心的回头观察,发现妈妈还在厨房洗碗,这才小声说:“妈妈不爱我了,一米米点也不爱了……不过,她现在又爱我安文野啦。”

宋致远是搞不懂孩子的心思,这才几天,一下说不爱了哭得死去活来,一下又说爱了,最爱了,什么的……老天,他哪里搞得懂哟。

不过,他最近也有跟闺女同样的委屈,只见他在浴室里叹口气,关了喷头,“她也不爱我。”

小猫蛋是谁呀?那就是个双面间谍,永远无条件只忠诚于妈妈的双面间谍,听见这话也不跟他聊天了,立马哒哒哒跑厨房去,抱着妈妈腿就告起状来:“妈妈妈妈,我爸爸说,说你不爱他哟。”

快夸夸我吧,我就不一样,我永远只爱你哟。

安然:“……”这个宋致远又搞什么名堂,教坏孩子!

不过,她可是老狐狸成了精的,很能沉得住气,一直到洗漱完,一家子躺床上,才老神在在问:“说吧,咋回事,看把你愁得。”

“你……很忙吗?”

安然没说话,小猫蛋抢着说:“我妈妈超忙哒!她要上班班,还要做饭饭,给我吃哟。”

宋致远揉了揉她后脑勺,示意妻子说,他就想听听她的声音,温柔的时候清脆得像泉水,暴躁的时候又像炮仗,能一炸三丈高。

“你闺女说得没错,我最近工作忙,局面还没铺开,至少还需要几个月,天天在外头跑,就是个欧洲人也给晒黑了。”

“不好看。”

“嗯?你说什么不好看?”

小猫蛋又抢着解释:“我爸爸说,说欧洲人不好看。”

安然哈哈大笑,知道宋致远怕是要说点别的,“大男人家家,别唧唧歪歪,要说啥就爽快些。”

宋致远鼓起勇气:“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天冷也不提醒我多穿衣服。”

安然一愣,“你是成年人啊,你自个儿不知道冷热啊,还要别人提醒?”要真这样,那冻病了也是活该,巨婴。

宋致远:“……”无言以对。

他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迷了,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沙漠里干燥,你也不提醒我多喝水,吃水果。”

安然这小暴脾气,他还委屈了他,她一个人在家得闲吗?又要工作又要做饭还得带娃,她是女超人吗她?遂一个翻身撑起来,看着他的眼睛:“首先我问你,沙漠里有水果给你们吃吗?”

宋致远摇头。

“那我再问你,你忙起来的时候想得起来多喝水吗?”

宋致远摇头。

安然摊手:“这不就结了,我明知道你们沙漠里没水,也知道你不会喝水,我说了又有什么用呢?与其浪费你们卫星电话来听我絮絮叨叨一些废话,我觉着照顾好家里,教育好孩子才是最实用的。”那种明知不可能达到预期效果还硬着头皮关心的,叫无效关心。

当然,安然并不是说姚刚的妻子不好,或许人两口子平时就是这种状态呢?各有各的行事风格和相处模式,她也没权力说人家不好。

宋致远,再次无言以对。

他的妻子,冷静得像个机器人。

呵,他的机器人妻子。

安然其实知道他就是个没得到家长关心的孩子,吃醋了,可除了小猫蛋和铁蛋,安然是真不喜欢这么无孔不入的关心人,总觉着很多话是多余的废话,成年人不需要别人提醒就能做到,做不到的提醒了也没用。

“哎呀好啦,以后我会多关心你,你快跟我讲讲,事情怎么样了?”

宋致远侧对着她们,嘴角渐渐翘起来:“成了。”

“真成了?那我咋没听说消息,报纸上也没看见呢?”她还每天听收音机,也没听到啊。

“上头还有别的考量,预计明年春天公布。”

安然想了一下,想起当年原子弹实验成功,见诸报端也是在真正成功几年之后。“好吧,那至少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吧?”

“嗯。”

安然也翘起嘴角,小猫蛋直接爬起来,爬到爸爸怀里,“那爸爸不上班班了吗?可以天天陪我了吗?”

宋致远心头一软,“嗯。”

小丫头又是唱又是跳,又在被窝里钻来钻去,爬来爬去,跟条毛毛虫似的,她的爸爸终于也像大院里别的小伙伴的爸爸一样,能多多陪陪她啦!

好容易孩子睡着,他终于忍不住蠢蠢欲动了,碰了碰妻子的手,小声问:“上次的衣服,还能穿不?”

看吧,吃过好吃的他就能记一段时间,就像油渣韭菜大包子他会念念不忘。安然心里暗笑,吐气如兰,“不穿衣服不更好看吗?”

安然几乎是凑他耳朵上,热气直接呼他脸上,耳朵里,仿佛能直达内心,像一根洁白的,蓬松的羽毛,轻轻的刮弄着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