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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月娘看向一旁早已心如死灰的文浩,惨然一笑。

“原来我也被坚定地选择过……”不是没有人爱她。

苏月娘对陈县令说:“我不会把他的行踪告诉你们,你们可以审判我了!”

如今的她没有任何的遗憾,想要做的全都做到了,想要得到的,也都得到了。

庭渊道:“他逃不掉的。”

苏月娘浅笑着,此时的她与刚才癫狂的她完全不同,有妙龄女子的温婉,有神女的端庄,“无论他能否逃掉,你们都不会从我的嘴里知道有关他的一丁点消息。”

任何人都可以去抓他,但她一个字都不会说。

她要他们陪葬。

苏小弟哭求她,“姐,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说出来吧,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苏月娘看向苏小弟,她那从前一直不把她放在眼里,从小就知道欺负她的弟弟,如今真的像一条狗一样在乞求着她。

这笔账不难算。

庭渊也给伯景郁留了时间,让他来做思考。

现在西州的情况就像是在拆东墙补西墙,西州北部的水灾年年都有,每个月都不停,水排不出去,地里种不了庄稼,老百姓没有收成,朝廷就需要不断地给西州的百姓输送粮食。

早年输送的粮食都被叛军和梅花会劫走了,老百姓的工价一压再压。

梅花会的各大家族拿着免费的粮食,让底层的百姓付出劳动,为他们赚取财富,还能够利用西州这种地形人为地制造水患。

庭渊当然也知道,这对于如今的胜国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人为地抬高地势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短期之内根本看不到成效。

但他仍旧认为应该这么做,“胜国不是今年过完明年就解体了,未来可能会有数百年,数千年,难在当下,功在千秋。”

他与伯景郁说:“你是胜国的君王,每一任前往西州任职的官员,大多都知道西州的问题应该如何解决,但是没有一个人提出解决办法,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伯景郁摇头。

庭渊道:“对于这些官员来说,无疑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他们能够想出将水排到低处,难道想不出将来迟早有一天这里面的水会蓄满吗?官员的任期有限,这不是他们的家,他们犯不着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新三年旧三年,修修补补又三年,谁会去管自己卸任之后的事情?”

伯景郁与他们不同,他是胜国的君王,是这个大家庭的家长,他需要为每一个人负责。

每年赈灾投入并不少,可这连年的水患连年的赈灾,哪里漏水补哪里,何时才能到头。

伯景郁道:“这个事情我考虑一下,要动起来是个大工程,不能我一个人说干就干。”

庭渊嗯了一声。

他也知道,伯景郁在一定的程度上拥有自由裁量的权利。

像这种直接关乎一州百姓未来几十年的生计问题,他自己一个人是难以下决定,需要上报给君上,由大臣共同商议后裁定是否要推行这样的计划。

从心理上,伯景郁是觉得庭渊的办法可行,但从行动上,摆在他们面前的困难也确实不小。

光是炸山填坑这一点,就不知道要耗费多少火药。

转而他就去写了奏折让人往京城送去给君上,这个决定交给君上做,总归是没错的。

即便他想按照庭渊说的做,最终的决定权,财政调拨的大权依旧在君上的手里。

吴县百姓安全撤离,苍翼两县的损失也不大,后续百姓生活所需要的物资也都一应俱全。

灾后问题交给当地的县衙来负责。

伯景郁等人随着押运赈灾粮食的队伍返回安明。

从安明到吴县,他和呼延南音只花了一天的时间,返程随着队伍慢行需要五天的时间。

走到安明北部一个叫合山的乡村官驿,正好天黑,也就落宿在此。

夜间睡得正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走水啦——”

伯景郁一头翻起来,听着外面火烧得噼里啪啦的,透着窗户都能看到外头的火光,抱起庭渊就往外冲。

他们所住的位置距离起火点很远,并未被波及。

起火的地方是柴房,西州独特的建筑风格就是高脚楼,下面空余的位置会摆放很多柴火。

一旦这些柴火全都燃烧起来,上面的官驿肯定是完全会被烧毁。

庭渊在下楼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有人故意放火?”而那马蹄声已经到了马车外。

“杨大人,你没事吧?”马上的人挑起窗帘,对上杨章的视线。

杨章对上此人的视线,看全了这人的样貌,却不知他是谁。

马上的人自我介绍:“我是王爷的侍卫,昨夜偷听到付静深与人说要杀了你,今日/你出城,避免打草惊蛇,也就只敢远远地跟着,果不其然,他们真的在半路安排了人。”

杨章脑子也不傻,自然会对他们的行为产生怀疑。

“杨大人,我送你去镇南军见王爷吧,避免你再被人杀人灭口。”

杨章:“我如何信得过你,付静深有什么理由要杀我。”

侍卫说:“杨大人,他为什么要杀你,你比我更清楚,你若是不信,大可继续往前走,但你的家人现在在付静深的手里。”

“往前走,那些逃掉的人会继续杀你,回城,见没有杀掉你,他们一定会想别的办法杀你,没关系,我们会暗中保护你,你可以测试一下真假。”

杨章有些犹豫,刚才在马车里,若非他及时用扇子挡了一下,恐怕自己就已经死了,现在肩膀呼呼冒血。

那人要杀自己的行为不是假的。

侍卫看着杨章肩膀上往外不断地淌血,与杨章说:“还是先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吧,不然就照目前的出血量,过不了半个时辰,杨大人就该归西了。”

侍卫用杨大人的官袍撕成碎片,堵住他的伤口,减缓出血量:“我们追来得匆忙,没带任何止血的药,只能先给你包扎,等到馆驿,给你找药重新包扎一下,杨大人是继续前进还是返程,考虑清楚,我们也好尽快送你去馆驿。”

看着自己肩膀出血量,确实撑不了太久,问:“哪边更快一些?”

“这里离辰阳城得有四十里,三十里一驿,五十里一馆,大差不差。”

“那便去馆驿吧。”

“没问题。”

一行人在天快黑时到了馆驿,杨章身上已经彻底被鲜血染红。

馆驿的人立刻帮杨章清洗伤口,重新包扎,并用了上好的止血药。

一夜过去,杨章的情况好了不少。

这一夜他也考虑清楚了。赤风思前想后,只想到了一种可能,问杏儿:“你们家是不是没有去给你父亲销户?”

他这么一说,杏儿倒是想起来了,“确实没有,当初我爹坠崖,没有找到尸骨,只有一个衣冠冢,母亲并未去衙门给父亲销户,我家的户主至今应该还是我爹。”

赤风道:“那便不奇怪了,你不去销户,衙门的人不知道你家孤儿寡母,自然也就不会给你加额外的扶持。”

杏儿叹了一声,“以前也不知道有,所以……”

“也不见得是这个原因,衙门会帮扶老弱病残孤寡独还是得看各地官员对政策的执行力度,不是所有官员都能做到这一点。”

以前伯景郁总觉得所有官员都会关心人民,但这一路走来也见到很多懒政的官员,真正一心向百姓,把百姓的事情放在自己心里的官员实在是太少了。

杏儿想着觉得也是,“现在我有公子送的大宅子,还有公子给的银钱,每年的工钱足够养活一大家子人,还能有盈余,苦难都已经过去了。”

伯景郁:“你这里是过去了,但是官员懒政的事情还不能过去,我会修书回京城,让三院的人敦促各地的官员勤政,将朝廷所有的政策都执行到位。”

事关民生,马虎不得。

那官员送钱归来,和伯景郁复命,“大人,钱袋已经送到。”

伯景郁嗯了一声,“如此,往后你们时常过来照拂一二即可。”

“请大人放心。”春熙城刘家粮肆也被飓风带人全都控制了起来,一个人都没跑掉。

刘家的人想烧毁账册没来得及,所有的账册都落在飓风的手里。

待算清刘家在买田的数量后,带着人去测量他们实际耕种的亩数,再与刘家粮肆的账册作对比,就能知道他们从中到底偷占了多少田地。

“人都控制住了吗?”伯景郁问飓风。

“全都控制住了。”

飓风简单地汇报了一下一夜时间他都做了什么,让伯景郁和庭渊能够知道现在春熙城这边的进度到了什么地步。

伯景郁问:“田产数量计算多久能够完成?”

飓风道:“大约中午应该能够完成。”

刘家购买田产少量多次,以至于在田册里面的记录数量多且杂乱,东一条西一条地记录,想要总合起来计算实际的数量,确实需要花一定的时间来完成,伯景郁完全能够理解。

伯景郁问庭渊,“你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昨夜到今日一直在赶路,几乎没有停下来过,伯景郁担心吃不消。

庭渊摇头,“不用,直接去刘家。”

伯景郁有很多话和庭渊说,从小路村到春熙城一路都没有找到机会。

他以为庭渊会与他生气,又或者会骂他,但这都没有,他也仅仅是说了那一句话,其余的时间都用来安抚平安和杏儿的情绪。

现在他也想快些处理完一切,好好地和平静地庭渊沟通。

如果昨夜庭渊和从前言辞犀利地与他争辩,他心里不会和此时一样不安,如今的庭渊表现得过于平静,反倒让他心中难以平静。

这不再是他所了解的那个庭渊。

庭渊看伯景郁走神,问他,“你在发什么呆?”

飓风轻轻推了一下伯景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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