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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那些传闻庭渊暂不得知,但他却也是遇到了苦恼之事。

前头刚刚知道魔域攻打修仙界,难怪这段时间见到殷云槐的次数缩减了不少,作为修仙界第一门派上清派的掌门,在这种紧要时刻自然是悠闲不到哪里去。

不过,谁又能想到,身为敌军头头的魔尊,不在战场前线坐镇魔族大军,竟然偷偷溜进了修仙界,溜进了第一门派上清派之中……

庭渊的表情很平静,他平静地端着一盏清茶,慢悠悠送入口中,感受茶香在唇舌间弥漫,芬芳馥郁。

若没有一团黑漆漆的雾气飘荡在旁边,氛围可以说是十分悠然惬意。

可惜,没有如果。

浓郁黑雾中浮现出了魔尊的面容,与殷云槐如出一辙,却是邪性狠戾,隐隐发红的双目又如血泣沥。

庭渊不想知道他是如何溜进修仙界,又是如何在不惊动上清派的结界,乃至凌霄峰的护山大阵中,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对于主角这种生物而言,一切皆有可能。

更何况,魔尊与殷云槐,本质上而言就是同一个人。

虽说庭渊不太明白他们之间的联系,但总归是没有主角不能做到的。

倒是这会儿忽然看见魔尊,脑海不由浮现这几日睡得不太安稳的夜晚……只能说,自前几日,魔尊或许便已经一点点地侵入进来了罢。

如此念头划过,庭渊便仿佛感觉到自己额上的青筋在跳动,是他大意了,但还是按耐下稍显不虞的心思,专注目前发生的大事件,语气淡然地说道:

“攻打修仙界是你的主意吧?”

然而,这显然是明知故问的话语。

魔尊冷笑,嗓音有如砂石磨砺的暗哑:

“师尊见着弟子的第一句话,便是要提这个问题么?”

倏忽,黑雾翻涌,他逼近了手端茶盏的青年,在空中张牙舞爪的漆黑雾气几乎要舔.舐上青年白皙的脸颊,恶声道:

“没错,除了本尊,师尊觉得还有谁可以命令魔族大军?”

庭渊下意识闭了闭眼,便感觉睫毛似乎扫过了什么,太近了,他不动声色地往后仰了一点点。

魔尊此刻的状态非常不对劲,仿佛回到了之前在魔域第一次见对方的时候,凶残戾气,但似乎又暗藏着极致的妒火。

当然,魔尊是该生气,该嫉妒的。

气师尊毫不犹豫离开自己,又妒这几日所见到的——即便,那也是他自己。

更重要一点,是他意识到了,哪怕自己表露心意,无论是身为魔尊,还是一如以往受师尊喜爱的弟子殷云槐,却始终无法令师尊的眼神在自己身上停留片刻——

在空中飘忽不定的黑雾愈发浓郁,像是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般,空气的温度降低下来。

庭渊看着,忽然轻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道:

“不要闹了。”

似是在安抚一只濒临失控的猛兽。

虽然不想承认,但庭渊清楚一切因他而起,抛开其他因素,魔尊的这些行为落入他眼中,就像是小孩子闹脾气一样。

然而,从未有过情感过往的庭渊,终究还是无法理解,情爱这东西有多磨人。

不然为何又说,历情劫,历情劫,既是情意,也是劫难。

庭渊只看到了表面一层,当然并不是说对方表白了就一定得接受,这就是道德绑架了,但已经身处在劫难之中,尤其是一方哪怕偏执黑化亦不愿放手的前提下,走向便不是自己所能预测的了。

在他略显无奈的嗓音落下,可这短短地几个字,却未能起到丝毫安抚之意,反倒令魔尊的面容更是扭曲了几分。

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庭渊眼眸微微睁大,望着前面一团黑漆漆的浓雾,骤然间炸开般扩散了好几十倍,偌大的浮云殿尽数笼罩在黑雾之中!

他并未看见,外面的天空,以凌霄峰为中心的数十座山峰,蓦然暗沉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气象变化,让留守在上清派内的弟子或长老皆徒然一惊,正直魔域攻打修仙界的关头,疑是敌人入侵的画面浮现在众弟子脑海中,顿然警惕地四下张望。

不过,在这种突发的变故中,上清派结界乃至护山大阵却毫无动静,这也是众弟子仅仅只是警惕而没有惊慌的主要原因。

在护山大阵下,任何邪祟皆不可苟活。

却无人知道,魔尊与他们的掌门云槐仙尊为同位一体,无论是上清派结界,又或者是凌霄峰的护山大阵,对魔尊而言想要不引起注意不过轻而易举之事。

而前线的战争,到底只是为了引走殷云槐的注意力,使得魔尊的潜入更加通畅无阻罢了。

是的没错,前线打生打死,只为了魔尊从后方更好的偷家(?)。

倒是这座浮云殿被殷云槐下了禁忌,令魔尊多花费了一番功夫,却也仅此而已。

然而此刻,庭渊由始至终的态度,无疑让魔尊本就岌岌可危的不稳定的情绪,深受刺激,暴戾再也无法掩盖。

冲天而起的漆黑浓雾覆盖在凌霄峰上空,遮天蔽日的厚重乌云伴随着猩红雷鸣宛如世界末日——

这一瞬间,上清派上下众弟子均惊骇地抬头,望向浮云殿的方向,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敌——袭!!!”

*

此刻,身处在浮云殿,爆发出滔天魔焰的漩涡中心。

庭渊表情怔愣地看着眼前一幕,像是不太明白,怎么一言不合就发疯了呢。

但情况却容不得他多想,被对方泛着血丝般猩红的眼死死盯着,庭渊便从心底里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与此同时,庭渊注意到,像是有丝丝缕缕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诡异符文,一点点地爬上了对方的面孔,这并不陌生,正是与之前魔尊佩戴的那一张银白面具上的符文一模一样。

庭渊倏然生出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恰在此时,天际飞来一道剑光好似惊雷炸现,瞬息劈开了浓郁的黑雾,落入到浮云殿之中,将前面魔尊凝聚出的面孔一分为二!

来者在锋芒消散中现出身形,寒霜似的眉眼,身影高大挺拔,一袭华贵白袍,正是云槐仙尊——殷云槐。

他将庭渊护在了身后,目光锐利地直射向前面剧烈翻涌的黑雾。

“魔尊!”

庭渊若有所思地退了出来。

魔族、战争、进攻修仙界……一个答案缓缓浮出水面。

那么,这又是黑化主角搞的事情吧?

庭渊不用想都知道,也猜过之前他从幽冥魔域内跑路,魔尊不可能毫无动静。但发动战争,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忽然,庭渊神色一凝。

自这件事中所透露出来的一个信息,也就是说,魔尊知道他在修仙界?或者,只是单纯的发泄?

他微蹙着眉头走开,几名激烈议论的弟子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望向那道从未见过的白衣身影,不禁面面相窥。

“未身着弟子服饰。”

“不像是认识的。”

“他是谁?”

某个弟子突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难不成是掌门带回来的那位?!”

这么一说,几名弟子顿时反应过来,纷纷生起浓烈的好奇之心。

这事儿也有半个月左右了,却从未见那名凡人在众人面前露相,并且还被掌门允许居住在浮云殿内,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啊。

想到这,几名弟子忙不迭追上去,好奇心也好,见识一下也罢,总归要瞅一瞅传闻中此人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相貌是不是真的。

只可惜,不待他们迈出两步,视野中便没了那道修长的白衣身影,想必是使用传送石离开了。

然而,几名弟子却又是呆滞了一下,相互对视着,面上皆是浓浓的震惊。

要知道,在上清派各座山峰内是严令禁止私用传送石的,尤其是主峰凌霄峰,若要前往其他山峰唯有走传送阵,或使用飞行法器,或租用载人的仙鹤。

就怕有粗心大意的弟子胡乱传送到一些门派禁地中去,丢了性命是小,犯下忌讳是大。

而现在,他们看到了什么?

此人拥有传送石,第一念头便定然是掌门给予。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此人在上清派内,任何地方皆可去得,不受门规拘束。

那么,这又证明了什么?

——掌门也太宠他了叭!!

如此一系列等式得出的结论,成功令几个弟子露出了怀疑人生的表情。

抬头看到伯景郁,收住笑。

但他实在是忍不住,憋得很痛苦。

伯景郁说他,“想笑就笑,杏儿说得很对。”

庭渊有些好奇地问:“你们有这规矩吗?”

伯景郁摇头:“没有。”

那是真没有这种规矩,简直是闻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