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下官冤枉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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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渊在司天台时醉心天象,从不过问世事纷扰,但连他都或多或少听同门说起过这件事。
理通了来龙去脉,庭渊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庭琢玉啊庭琢玉,你还真是坑自家小妹不手软。
像此等出身富贵却疾病缠身的人,推算起来少不得要耗费些精力,而且结果还不一定会尽如人意。不过看伯景郁的样子也不像胡搅蛮缠的主儿,这便也暂且不论了。
怕只怕隔墙有耳,万一哪天传了出去,伯景郁再出点什么纰漏,伯娘子拿他撒气怎么办?那可是拔舌砍手!
不过是拿捏一个无足轻重的商贾之妹,更何况还有敬告在前,伯娘子只需皱皱眉头就有无数人上赶着替他出气。
正在此时,一行人已走到了寺中专门给伯景郁收拾出来的一座偏院里,二月底的北地才将将回暖,然而院中已是遍植蕉竹,入眼苍翠欲滴,一看就知道造价不菲。
伯景郁在门前停住脚步,一脸和煦地请二人进去房中小坐,庭渊只好把话吞回肚子里。
门被推开,内里陈设却与寻常世家子弟的奢靡作风相去甚远。桌案上只有笔墨纸砚和一本薄薄的书,连个多余的笔架都没有。
正中央的三个银杏叶片描金盖碗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想必是专门为了待客才放置的。
此外,房中散发的也不是墨香味道,而是浓重到了难以忽略的药材气息。房门尚未关上,清风正徐徐入户,春光一片晴好,可庭渊还是觉得眼前的景象也沾染了些许沉重。
庭琢玉坐下,拾起地上放着的一个竹筐,随手抽取出一卷洒金宣纸,只粗略一看便由衷地赞叹:“景郁的字又精进了,等下个铺子开张,愚兄可得厚着脸皮向你讨一副墨宝。”
伯景郁含笑答应,和人说起写这一卷时的心得。
庭渊原本在搜肠刮肚地想着如何才能委婉拒绝,此刻也被他们谈话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他探头看了看那一卷铺陈开的纸,即便是他不懂鉴赏,也不由得吃了一惊。这洋洋洒洒的一篇行楷绝非凡品,落笔一气呵成,神采飞动而无荒率之笔。
很难想象八尺男儿,抱病囿于一室之内不得出,是怀着什么样的心境提笔写成的。
庭渊思绪翻飞,犹疑着转过头,撞进伯景郁澄澈的眼睛里,他正直勾勾地望着他。
庭渊略感尴尬,刚想说点什么,没等开口,伯景郁骨节分明的手已向他鬓间探了过来。
事发突然,也猜不到他要干什么,庭渊耳朵霎时红透了,一时间也没来及缩回身子。
伯景郁没有留意到这一点,甚至都没有碰到梳得整伯的头发,他只是小心翼翼地捏下人耳鬓旁那一朵嫩黄的花蕊。
伯景郁没感到不妥之处,他心满意足地把花放在手心里翻来覆去地把玩着:“我头一次见到这嫩黄色的花朵,真是明媚动人。”
从始至终,他的眼神只停留在花上。
庭渊别过头,艰难地挤出两个字:“迎春。”
庭琢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家小妹的表情,半天才出声圆场:“阿渊,事不宜迟,还是尽早开始吧。”
虽然庭渊竭力克制着脸上的表情,眉头却还是不自觉地沉了下去:“我...”
才说了一个字,一道收敛了笑意的声音便盖过了他的:“阿渊是在上京城的司天台学的此道吗?”
“正是。”
伯景郁也没藏着掖着,直截了当地接道:“那想必是听说过家慈对外的那一番说辞了,现下犹豫,大抵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吧。”
庭渊抿着唇,没有反驳的意思。他微微侧开眼,看到庭琢玉面色如常地吮了一口茶。
伯景郁了然地笑笑:“景郁之所以想探知天命,是为了趋吉避凶,无论天命如何,都不愿枉度此生。”
他娓娓道来,如同在许愿一般虔诚:“阿渊所言,景郁绝不外泄。”
庭渊一阵恍惚,仿佛看到了伯景郁平日里礼佛的模样。他无法想象这样坚韧的眼眸黯淡下去的样子,酝酿好的托词消失殆尽。
庭琢玉把会客厅留给他们,自己站到了门外替他们望风。门关上的刹那,春风骤起,将刚发了新芽的枯枝吹的簌簌作响。
伯景郁用指尖蘸着茶水在桌案上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转瞬,短短的几字流畅落成。
伯景郁毫无杂念的眼神对上庭渊,惹得他呼吸又是一滞,他强令自己收心,将注意力集中在八字上。
生辰是三月初六,和今天相去只有十余日了。
庭渊对推算之事怀有敬畏之心,他一改往日的散漫疲态,仔细将八字默记于心,手指娴熟地在空中圈圈点点,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一开始,伯景郁还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动作,直到发现完全看不懂人在做什么后,思绪便逐渐飘远,看人的眼神也变得轻柔。
全神贯注的庭渊既没有察觉到细密的汗水已经爬满了背脊,也没有察觉到伯景郁徘徊在自己身上的晦暗眼神。
室内一片静谧,落针可闻,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庭渊已看出这八字里的玄机。
“可能是所有官员都随我去赈灾了,没人处理公文,这才导致我们信息迟滞,待我找人来问上一问,若真有此事,我立刻让人调粮前往赈灾。”
对于闫集的话,许院判只信三分,余下七分都不信。
即便是要赈灾,也不可能州府的衙门完全停摆,一股脑儿都去赈灾。
衙门总要留够人手能够维持衙门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