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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待看他们人多,将他们带到二楼的隔间里。

隔间与隔间之间摆着大屏风作阻隔,无论是一楼还是二楼都挺热闹的。

伯景郁让小二挑店里的特色菜上。

每处的饮食风格都有不同,让他点菜他也点不出个所以然。

他刚躺下,伯景郁就侧身抱住了他,“让我抱一会儿,我需要你。”

庭渊轻轻拍着放在自己腰上的手。

伯景郁贴在庭渊的耳边,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前额与庭渊的耳廓贴合。

他低声说:“我很难受……”

庭渊的手覆在伯景郁的手上,“我在,你想哭就哭。”

他却说,声音哑哑的:“我是君王,没有哭的资格。”

“放屁!”庭渊非常讨厌这一套歪理,所有人都在要求伯景郁做一个合格的君王,都觉得这是他的责任,所有人都在以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为目的要求伯景郁规范自己的言行举止,可在庭渊眼里,君王的前提是人。

他告诉伯景郁:“首先你是个人,你与我没有什么不同,众生也包括了你。其次君王只是一个身份,和商人、学者、农民、医士一样,只是一个身份,不要过于神化这个身份,神仙都能有七情六欲,凭什么作为君王就要断情绝爱?是人都有哭的资格,高兴了就笑难过了就哭,以后谁不让你哭你就大嘴巴子抽他。”

伯景郁原本心里是真的很难受,听到庭渊这么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是怎么做到用一具破破烂烂的身体,说出最凶狠的话的?就像三岁的奶娃娃说要一拳干翻一个三百斤的彪形大汉一样。”

庭渊抬手打了一下伯景郁的手,“你不高兴就想惹我跟你一起不高兴是吧?好心当成驴肝肺?”

伯景郁抓住庭渊的手按住,阻止他再打自己,“不是,真的不是,别生气。”

庭渊问他:“自己都气成这个熊样了,还想着狗屁君王的责任,埋进棺材了你是不是还得凹个帝王家威严的造型?”

伯景郁:“……你的嘴怎么这么毒。”

咻咻往他心上扎刀子。

“不爱听啊?”庭渊推了他一把,“又不是我把你气成这样的,谁气你的你去报复谁,别来折腾我,你不爱听我还不爱说呢。”

“爱听,爱听,你说什么我都爱听。”伯景郁轻哼一声,“明明是你来安慰我,怎么这又变成了我哄你。”

庭渊:“我很认真地跟你说,你搞清楚自己先是个人再是君王,百姓需要的是一个心理健康情绪稳定的君王,而不是一个心理阴暗人性扭曲的君王。”

这话怎么说出来有那么点儿耳熟……

好像在抖音上看到过,原话似乎是:孩子需要的是一个情绪稳定且快乐的妈妈。

当时庭渊看这话的时候就觉得有点不舒服,孩子难道是没爸吗?为什么要默认小孩是妈妈的责任,爸爸却美美隐身。

在伯景郁身上也是同理。

“胜国也不是只有你一个君王,严格意义上来说,你是王不是君,你姓伯,但你不是君上,一些责任可以适当地放一放,别一肩扛起。”

“你这话还真是大逆不道。”

庭渊这话,若真站在君王角度来说,非常大逆不道。

可他也是真心替伯景郁着想,而且他也不在乎君上怎么样,即便伯荣灏是胜国的国君,也不是他庭渊的国君,他并不认可伯荣灏。

庭渊:“我的话你能听进去你就听,你要是听不进去,愿意给自己找罪受,我又不拦你。你要真觉得我这话冒犯了你或者是冒犯了君上,随你怎么处置,我就是这么认为的,你就算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改不了。”

“怎么说你一句,你还跟我急上了。”伯景郁搓着庭渊的手,“你怕不是来安慰我,是来气我的吧。”

“说就说了,我又没说要对你做什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话,怎么就要喊打喊杀。”伯景郁对着庭渊的耳边吹了口气。

湿热的气息吹在庭渊的耳边,他下意识避让,警告伯景郁:“你再闹我就出去了,多余操心你。”

伯景郁轻笑:“刀子嘴,豆腐心。”

他现在很懂如何拿捏庭渊,是要撒个娇示弱,庭渊什么都能答应他。

庭渊严肃地说:“我给你认真地说,你在这里跟我插科打诨,你是要气死我吗?”

“怎么会,我舍不得,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进去了。”

下一瞬伯景郁的眼睛都睁大了,瞬间翻身护住了庭渊。

只见一团白色的粉末朝他们扔过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南部的人擅长用毒,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呼延南音本就对他们心有防备,他也是西州人,祖上也是巳邑部落出身,这些人什么德性他自然一清二楚,看到他们打算脱衣服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粉末撒过来的一瞬间,他就遮挡住了自己的脸。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东西在空气中会自燃,直接将他的衣袖烧得全是窟窿眼。

伯景郁后背的衣服也被烧着了一部分,好在里面有里衣,若是没有里衣,只怕会直接烧到皮肤。

庭渊只是看到一团粉末朝他们撒过来,不知道撒的是什么,就被伯景郁护在了怀里。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闻到了烧焦的味道。

他忙去看伯景郁,“你伤到了?”

再看呼延南音,衣袖都烧冒烟了,好在这东西只是自燃,不会起明火。

“这是什么鬼东西,怎么会这样?”

他赶忙去看伯景郁的后背。

那一瞬间伯景郁用身体给他挡东西,庭渊内心很震撼也很感动。

呼延南音用袖子挥散粉末,不少人的衣服都沾了粉末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

再看这些人,已经全都消失不见了。

伯景郁问庭渊:“你伤到没有?”

若是刚才他不挡,这些粉末沾在庭渊的脸上,只怕脸要毁容,眼睛也要瞎。

庭渊摇头,心中后怕。

呼延南音回头看二人都未受伤,提醒他们:“跑了。”

他立刻与身边的护院说,“发响箭,提醒他们注意把守各个出口。”

身边的护院立刻向空中发射鸣镝,连发三支,通知驻守在周边的人。

庭渊:“他们甩出的是什么?”

伯景郁道:“磷粉。”

庭渊猛然想到另一种东西——白磷弹。

这种武器用在战争中所及之处简直就是人间炼狱,是被列为禁止使用的武器。

他没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能遇上磷粉。

伯景郁也在后怕,“幸好他们手里的磷粉分量不多,若是分量足够,今日恐怕大家都得交代在这里。”

他看向呼延南音:“你怎么样?伤到没?”

呼延南音摇头:“没有,我看到他们甩出来的东西就知道是什么了。”

没人受伤就好。

东北角的空中传来响声。

呼延南音道:“随我来。”

就搁着杵着他都快睡着了。

伯景郁拍了拍自己的胳膊,“靠着吧,倒不了。”

苏月娘朝林玉郎吼道:“玉郎,别管我了,你快逃!”

庭渊原本就迷迷糊糊地,被她这一嗓子吼得,猛地一震,无奈地叹气。

咱就是说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突然情绪暴发,很吓人,真的很吓人。

一晚上都不知道被吓了多少次。

让庭渊想到自己以前小时候家里养过一只猫,又爱黏着他,晚上他睡觉的时候总要躺在他怀里,睡得迷迷糊糊猛地一弹,弹完了猫是接着睡了,庭渊被吓得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心里还要担心自己冷不丁再被猫踹一脚。

伯景郁一晚上的视线都在庭渊的身上,庭渊被吓了多少次他自然是心中有数的,“你怎么胆子这么小。”

庭渊:“……”

“总是一惊一乍的,搁谁谁不害怕。”

惊风:“我就不怕。”

伯景郁:“我也不怕。”

庭渊无语:“我娇弱,我怕,不行吗?”

惊风憋笑,“行。”

伯景郁将胳膊伸给庭渊,“给你抱着,舅父那边的小孩子们看狩猎也怕,都是抱着的胳膊不撒手。”

“那能一样吗?用眼睛看的,闭上眼睛就不怕了,用耳朵听的,我总不能把耳朵闭上吧,我没这技能。”

伯景郁捂住了庭渊的耳朵,“这样就行了。”

庭渊:“大哥,我不用听他们讲什么的吗?”

捂住耳朵还怎么听他们讲什么,又怎么能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伯景郁累了,他也没办法了。

林玉郎朝苏月娘笑着说,“月娘,我不想跑了,即便跑出这里,我也活不了多久。”

“月娘,能和你死在一起,也算值了。”

苏月娘的眼泪从林玉郎出现开始就没断过。

文浩看着她这样,心里更是痛苦,他以为自己为她付出真心,她也能以真心回应,可她对他只是利用,让他做替罪羊,她的真心给了另一个男人。

让他想起了惨死在自己手里的丁娇儿,丁娇儿以真心待他,他却恩将仇报欺骗她的感情,骗取她的财物,他的真心给了苏月娘。

文浩哈哈大笑,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的可悲,笑自己成了苏月娘手里的刀刺向无辜的丁娇儿。

却不知人家的心里根本没有她。

她与林玉郎才是两心相许,真心换真心。

文浩一直心如死灰,庭渊都快忘了他,这会儿他又刷了一波存在感。

庭渊小声嘀咕:“这不就是修罗场!”经典的你爱我,我爱她,她爱他。

就这么几个人之间的爱恨情仇,搞得一堆人的今晚CPU都快烧了。

林玉郎:“我不跑,我只求能和苏月娘死了埋一块。”

苏月娘哭着摇头,“你不该出现的,你不该出现的。”

林玉郎道:“四处都是追杀我的人,东躲西藏我也累了,原本三个月前我就该死了,月娘,是你让我多活了三个月,让我懂了什么是喜欢,或许这就是因果,你救我是因,我们死在一起是果,既然逃不掉,那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