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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风接着又射出一箭,扎在男人的肩膀处,又是一箭贯穿伤。

赤风与刘老爷子说,“我射箭从不失手,老爷子,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论箭术,赤风确实能够在十二风卫里排得上号,惊风比其他更胜一筹,他更擅长在近战里使用鞭子。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鞭子也不是万能的,他的箭术枪术都很不错。

挂树上的刘家四郎则是直接疼晕了过去。

刘老爷子还是没开口的打算。

赤风毫不犹豫地射出第三箭,只不过这第三箭则是射在了刘老爷子身边的管家大腿上。

管家都没反应过来,毫无防备地看到自己的腿上扎着一根羽箭,这才感觉到疼,倒地惊叫,“我的腿,我的腿——”

赤风抓住羽箭的箭杆,并未打算将箭拔出来,而是拧着箭杆,箭矢轻微扭动。

管家的惨叫声传入所有人的耳中,凄惨,无助。

惊风出声制止:“赤风,别玩了。”

瞬间赤风便将羽箭拔出,鲜血跟着被拔出的箭飙出来,喷在刘家老爷子面前的地上。

惊风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赤风越是用强,这刘家老爷子的内心就越是毫无波澜。

他的脑子里突然闪过庭渊的脸。

其他人也都没憋住。

有人好奇地问:“这马,真能这么厉害,给你家人传信吗?”

惊风:“能不能传到是我们的事,我们此行回西州也是有要事要办,只是想尽快结案,莫要耽误了我们的行程,还请官差不要阻挠,耽误了我们的事,就是算上你祖宗十八代的脑袋也是不够砍的。”

这话虽有几分威胁的意味,却也是实话。

其他人帮着说:“让马去送信,人留着,倒也不算什么大事,毕竟马不可能杀人。”

经过昨夜惊风据理力争,大家倒也没有那么坚定地认为伯景郁就是杀人凶手。

况且此人看着不凡,若是真能请人过来破案,案子尽快了结,他们也能各自离去,不被耽搁太多的时间。

胖官差见众人都是这个意思,且惊风要真想走,他也拦不住,便同意了。

惊风将马从柴房牵出来,把信放在马鞍旁挂着的袋子里,对踏雪说道:“去居安城找哥舒大人。”

随后他一拍马身,马真的就自己跑出去了。

看得一众人目瞪口呆。

昨夜天黑,没什么人发现这匹马是白色的,今日看到如此好马,不由艳羡。

这等好马,可不是寻常人能用得上的,即便是京州,怕也是罕见。

再看伯景郁,众人只觉得他高深莫测。

或许人家进屋真的是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与命案一点关系都没有。

也可能是地位摆在这里,所以根本不惧怕,才能够如此淡定。

总之不管是什么原因,大家心中都莫名有了底气,这事儿应该很快就能过去了。

许院判叹气,“若是昨日我们走快些,到了馆驿,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

伯景郁:“焉知非福。”

一个被押解上京的朝廷命官被杀死在客栈里,摆明就是有备而来,说不是预谋的伯景郁都不信。

他根本不担心,这件事他卷了进来,反而好查了。

要还他一个清白,就得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他倒要看看,背后究竟是什么人在捣鬼,他们到底想要隐藏什么。

当务之急是要知道被押解的人来自哪里,什么身份,犯了什么事。

在半路被杀,只能说明是杀人灭口,不惜冒着杀害朝廷命官被诛九族的风险,也要在半道截杀此人,这背后的事八成是小不了。

伯景郁十分好奇,甚至十分期待,若是此时背后牵扯出一桩大案,由他出手惩治,他们帝王家自然是受益者。

顺便也能看看这县令办事的能力如何。

一举三得,进个牢房又如何?

哥舒与庭渊刚办了一个财物丢失的案子,两人正准备一起吃午饭,县衙看门的守卫慌忙跑了进来。

“县令,不好了。”

哥舒放下筷子,问道:“怎么了?”

守卫道:“踏雪自己回来了。”

哥舒连忙起身往外走。

庭渊也跟了出去。

踏雪在府衙门口格外地不安,焦躁地原地转圈,看到哥舒琎尧出来,嘶鸣扬蹄引起他的注意。

哥舒琎尧心中顿觉不好,伯景郁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伯景郁想不明白还有什么漏洞?为了防止官员形成派系,官员上任几乎都是背井离乡,升职调任也都会远离原来的官场,三院每年组织巡逻不计其数,可依旧不能发现他们的问题。

就像这次发现农神鼎,不仅中州官员没有上报过,就连巡查的官员也没有上报过。

“总不至于三院叛变。”若真是三院出了问题,那问题可就大了。

庭渊摇头:“不见得就是三院出了问题,我们发现农神祭有问题是非常偶然的事件,若非丁娇儿的死,我们也不会追到农神鼎去,不追到农神鼎我们就不会发现农神鼎里的粮食不见了,也就不会引出后面的刘宗,不抓刘宗我们又怎么会知道这农神鼎背后还有中州官员的事情。”

“再者目前我们来西府追查闻人政的死,闻人政与粮食有关,我们对粮食的关注本就要远超常人。”

他这么说,伯景郁觉得也有些道理。

只是现在还未真的查到闻人政的死,就已经查出了这么多事情,继续往后查闻人政的死,不知道又要牵扯出多少东西。

他第一次感觉到无力,“我这样的身份,都对这背后的势力感到毛骨悚然,可想那些普通的官员在他们的威压下,都遭遇了什么。”

作为胜国仅次于荣灏的人,他无疑是尊贵的,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可面对中州,他感觉这背后有一只大手,将整个中州的天遮盖了起来。

庭渊能做的也就只有陪着他探寻真相,他没有上帝视角,中州官场里到底隐藏了什么他也无法推测出来,“做好最坏的打算。”

伯景郁长叹一声,“若荣灏知道这一切,只怕心里会更难受,养出这么一群东西出来。”

庭渊:“幸运的是你还想管这件事。”

若伯景郁是个草包王爷,什么都不管,不为民生,只顾自己享乐,那对于老百姓来说才是真正的灾难。

来到这个世界,身处封建王朝,庭渊能够想象到这个世界会有多黑暗,权力之下的百姓生活能有多艰苦。

能想到和亲身体验是两码事。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国家的掌权者不是草包,即便所做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权益,可最终获利的是百姓,他们没有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而舍去百姓的利益。

庭渊不知道胜国的君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此时站在他身边,为百姓忧心的伯景郁,改变了他对封建王朝权贵的认知。

若说之前他同意跟随伯景郁遍巡六州是哥舒用书籍和学院扩张换来的,那么此刻他站在伯景郁身边则是自愿的。

虽然他们有着不同的阶级,不同的思想,不同的成长环境,可如今他们有着同样的目的,那就顺着闻人政这条线查下去,若官场腐朽,最终遭殃的是百姓。

庭渊本着这里的百姓不是他要守护的百姓,一直不愿意融入这里,一直在俯瞰众生,一直觉得自己是红尘看客,从没有想过自己要做一个拯救世界的大人物。

即便是现在他的想法主体仍旧没变,他不想入朝为官,也不想成为什么名留青史的大人物,从前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封建糟粕,政权应该被推翻,百姓应该当家做主,在这个世界生活久了,见了百态,想法也有了一些转变。

无法做到跳过思想解放的过程直接得到结果,比起他认为百姓应该当家作主,封建政权不该存在,当下百姓最需要的,才是最重要的。

百姓想要的只是吃饱,穿暖,父母健康,孩子快乐可以有书读,将来能考取功名跨越阶级吃上管家的饭。

百姓并未觉得自己在被权贵压迫,他们默认了阶级的存在,甚至底层的百姓根本不关心谁是他们的君主,只要能让他们吃饱穿暖,那么这个君主对他们来说就是好君主,就值得他们追随。

作为一个现代人,以看待中国几千年政权更迭历史变迁的眼光来看待这个朝代的情况,想当然地以自己的视角和看待事物的眼光认为他们在被压迫,被剥夺平等的权利,被剥夺读书的权利。

可若不解决百姓温饱的问题,生死都成了他们当下燃眉之急,又怎会有人去追逐理想,追逐学识。

即便是如此,庭渊仍没有想过要做拯救万民于水火的那个人,他知道自己擅长什么,知道自己有多大的能力,能做多大的事情。

他道:“无论你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代天巡狩,但你想要为百姓做事的这份心是真的,我会尽我所能地助你一臂之力。只要你不放弃百姓,我就不会放弃助你。”

一路走来,伯景郁始终觉得他和庭渊之间有隔阂,但在这一瞬间,他感觉到隔阂消失了。

伯景郁看向庭渊,这个并不比他大多少的少年,身体柔弱得一阵风刮来他都站不稳,内里却好像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庭渊:“从前我是为了和哥舒的约定助你,现在开始,我为天下的百姓助你。”

伯景郁看庭渊的眼神无比坚定,他的心中更是充满力量,望着远方农田里丰收的稻谷,他道:“我定要将中州背后的势力连根拔起,要让西州的百姓不必背井离乡也能够吃得起饭,让中州的每一位踏实肯干的官员不受威胁,敢于放开手脚去为百姓做事,争取让每一位百姓都能够安居乐业。”

“贪官也好,污吏也罢,我要让他们统统现出原形!受到应有的惩罚。”

听着伯景郁慷慨激昂的言辞,庭渊想,这或许也算求同存异的一种体现。

刘全看这人步步紧逼,又与王爷相识,能借走王爷最心爱的宝马,身份必然不低,若真是惹火了,去了衙门,那还真就不好收场了。

他道:“那行,你可以跟我一起进账房,但账房里的东西不可以随便动。”

“那是自然。”

伯景郁回身拉着庭渊一起。

刘全看他还要带个人,说道:“你能去,他不能去。”

伯景郁不干:“为什么他不能去,你看他像是能对你们做什么的样子吗?”

刘全:“……”

“只能一个人跟我去。”

伯景郁毫不退让,“那我还是去报官,我又没说不赔你钱,你这层层规矩阻拦我是什么意思,我有理由怀疑你们想坑我的钱。”

刘全的头都要炸了,怎么就招惹了他们,就不该财迷心窍地答应让他们在茶棚歇脚,要是不答应,就不会有这些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