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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舒和伯景郁都很着急。

伯景郁催促:“他怎么了?有没有得治?”

许院判道:“公子应该是身体气虚,阳气下陷,俗称虚劳症,通常是先天体弱,久病成疾,误治失治,劳烦过度,饮食不节等情况导致的,公子的情况格外严重,五脏六腑皆已受损,阳寿只怕不足十年。”

庭渊倒是很平静,他早就知道了,“院判说的都对,所以是没得治了?”

伯景郁也是讨厌这种有话不直接说,故作高深的模样,“你就说还有没有的治。”

在伯景郁的眼里,能治就是能治,不能治就是不能治。

太医的话也很委婉,他不想说明白,就是不想伤了庭渊的心,偏伯景郁非要追着问个清楚明白,倒也叫他为难。

庭渊道:“王爷不用难为太医,我知道自己这身体是什么情况。”

哥舒也听出太医的意思,看着自己这一根筋的外甥,有些无奈。

他们此行来西府就是为了查闻人政这个案子,若林玉郎真知道些什么,对他们来说非常地重要。

林玉郎却不着急往下说,“县令大人,这个秘密够让你把我们埋一起了吗?”

陈县令:“你接着说,我自然会埋你们!”

伯景郁也道:“就算他不埋,我埋,你快说。”

林玉郎看向伯景郁这边,他今夜早就注意到了伯景郁,偷尸时就看到伯景郁和他身边的随从,看两人一身劲装,穿着华丽,倒也不像是个普通人。

如今此人又对闻人政的事情如此感兴趣,林玉郎虽不知道伯景郁的身份,但他也能看出,这人不是普通人。

再者他身后所护之人,今夜的表现可实在是抢眼得很,若非他几次破局,案子根本查不到这一步,他和月娘明日有极大的可能顺利地出城。

他们这一行又是三人,而三院出门巡查正好就是三人,因此他三人很可能是三院的人。

林玉郎倒也不怪庭渊查清所有的一切,即便他真的和月娘出了城,想要保障自己的安全同时保护好月娘,几乎没有可能做到,月娘的目的达到了,他也没什么心愿。就走到这一步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他问伯景郁:“公子说话可算数?”

伯景郁:“当然,本公子最不缺的就是钱。”

林玉郎问:“公子可敢往下听?或许要同我一样被灭口,公子可惧?”

伯景郁倒还没回答,陈县令先急了,“听你说完接下来的话,还有被灭口的风险?”

林玉郎点头,也不想隐瞒,“我虽是个杀手,却也不想牵连无辜,县令大人,听下去确实可能被灭口。”

陈县令赶忙摇头,“那我不听了,你莫要说与我。”

身边一众衙役也纷纷摇头,不想听,他们可不想被灭口。

若只是冤屈,听一听倒也无妨,可若是涉及性命,县令还是不想豁出自己的性命。

林玉郎看向伯景郁,“即便是如此,公子仍要听?”

伯景郁:“自然要听。”

陈县令与伯景郁说,“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可是会被灭口的。”

伯景郁刚才对这位县令还有些欣赏,此刻那是一点都没有了,“当然要听,我不怕被灭口。”

谁敢灭他的口,不想活了?

庭渊:“灭你的口,九族都不够诛,祖坟怕是都要挖了。”

林玉郎见他态度如此坚决,便知道此人的来头小不了,起码是不怕被灭口的身份。

他道:“那你上前来,我说与你听。”

惊风庭渊也跟着伯景郁一同往前走。

见他三人一起行动,林玉郎便更是相信,他三人就是三院的。

三院从不单独行动,因为彼此之间要互相监督。

“我倒要听听,是多大的秘密,能够被灭口。”

周围的衙役纷纷捂住自己的耳朵,谁都不想被灭口。

庭渊无语地说:“你们倒是相信他,就不怕他跑了。”

林玉郎:“我不跑。”

庭渊:“嘴上说的可做不了真。”

林玉郎也不辩驳,“但我能保证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三人距离林玉郎极近,是能够被他随时偷袭的程度。

贺兰阙将柜子里的斗拿来,与他们说:“这斗是标准的朝廷下发的斗。”

伯景郁接过翻了一下斗底部,确实有制造司的烙印,上面印着熙和二年,是制造司前年做的新斗。

用斗将粮食从布袋子里一斗斗地舀出来,刚好十斗,一点不多,一点不少。

十斗一石,制造司的东西不会造假。

也就是说,下发收粮的布袋确实有问题。

庭渊问:“这布袋是朝廷统一下发吗?”

伯景郁摇头。

贺兰阙道:“布袋不是朝廷发的,是总府下发,收上去后由总府统一重新核验,留下官员的俸禄,再统一上缴国库。”

伯景郁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恨不得直接冲到总府,把这些为首的官员全都砍了。

案子查到这里,庭渊即便想得再黑暗,也还是会被震惊。

这贪污的情况也太严重了。

一年光从粮税上便贪污了六千万两的银子,胜国所有官员从上到下一年的年俸也就差不多这个数。

庭渊不是很了解上层官级,能了解的也就只有县级,“这税收交上去,是州司户在管理吗?”

贺兰阙被他问得一愣,按理来说朝廷下派的官员对官职体系应该很熟,为什么庭渊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伯景郁道:“是,也不全是,县级单位较小,一般这些都是司户在管理,州级是司户署,司户署下再下分,是一个多人组成的部门,领头的是州司户被称为署长,下面还有各个司长,然后才是司户参军。”

庭渊哦了一声,这他倒也能理解,一个人肯定是干不完的。

这也就说明白为什么州司户要让人杀闻人政,这情况只怕比上刘家偷公田还严重。

完全就是空手套白狼的进阶版。

他道:“我怎么感觉这背后还有刘家的事,偷这么多粮食,总得找地方销赃。”

伯景郁也是这么想的。

这刘家最擅长空手套白狼,农神鼎的粮食是他们在偷,公田是他们私种,偷税交给他们私卖不是没有可能。

贺兰阙:“这半年我找过很多理由调查刘家粮肆,最终都无果,逼急了我趁着农神祭,将刘家偷粮的人给抓了。”

庭渊和伯景郁都朝他投去目光,“他们招了?”

贺兰阙摇头,“没有,他们刘家的仆从咬死了就说是自己要这么干的,完全没有影响到刘家粮肆。”

“结果呢?”

贺兰阙:“一人打了二十大板。”

明知背后是刘家指示的,可这些人咬死了不认,他也没有办法。

农神鼎里的粮食一共就三石多,十来个人来偷粮食,平均到每个人身上不到三斗粮食,打二十大板已经是重判了。

庭渊心想他们还是很幸运的,抓到了刘宗,刘宗也招认了。

他问贺兰阙:“还有别的信息可以告诉我们吗?”

贺兰阙摇头:“我目前知道的也就这么多,霖开县官场上下我也不知道哪些人有问题,什么都查不到。”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倒是希望我能多告诉你们一些有用的信息……”

庭渊:“你也已经尽力了。”

伯景郁道:“起码我们现在知道还有人从粮食税收上动手脚,已经能够锁定一部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