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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司白, 那边有跳舞哎,我们过去看看吧。”

“傅司白?”

姚诗雨连着叫了他几声,他才从温瓷的视线里抽回来, 淡淡道:“你说什么?”

少女娇俏地蹙了蹙眉,修长的指尖晃着香槟杯:“你都没有好好听人家说话。”

“抱歉。”

“我说, 我们去那边欣赏古典舞吧。”

傅司白迟疑了几秒,又望了温瓷一眼。

她只把注意力放在舞蹈上, 身姿柔若无骨, 旋转时挥扫折扇, 开阖有力。

想到她方才夹枪带棒的眼神, 傅司白心里生出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笑道:“行啊。”

他甚至主动伸出了手, 姚诗雨极力掩饰着受宠若惊的神情,优雅地挽住了傅司白的手臂, 走在他身边。

男人的气场压迫感极强,纵使姚诗雨身边追求者无数, 但在傅司白面前,她还是感觉到有些无法把控的慌张,心跳砰砰直跳。

傅司白和她坐定在了山水屏风前的竹椅边, 正对着起舞的少女。

他指尖扣起了一枚白瓷茶碗,从容地泡起了功夫茶。

姚诗雨托着腮帮子看着傅司白。

他骨感颀长的指尖熟练地添水、洗盏、浸泡茶叶,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优雅沉着。

“以前我听人说过你, 但现在认识之后, 我觉得你和他们说的不一样。”

“嗯?”

“你才不是那种玩世不恭的浪荡公子呢, 我感觉你是一位翩翩公子, 你身上有种’陌上人如玉’的气质。”

她酸不溜啾的话, 让屏风台前起舞的温瓷翻了个白眼。

“我一直在巴黎留学。”她对傅司白讲述着自己的身世经历,语调娇软,“别看人在国外,其实我对中国传统文化蛮感兴趣的。”

说着,她望了眼舞台上的温瓷:“她身上的那套,就很不合规制,像戏服一样,看起来就很廉价。只知道外形仿古,不懂文化内蕴,就会显得很尴尬,不过在场的人绝大多数也不懂这些,大众审美一向很下沉的。”

傅司白没有应她,面无表情地将新出的一杯茶搁在了桌边。

姚诗雨立刻喜上眉梢,问道:“这杯是给我泡的吗?谢谢你,司白。”

说完,她端着温茶一饮而尽,还故意在茶杯上留下了口红唇印。

等她喝完了,傅司白才淡淡道:“功夫茶第一壶,是用来洗茶的。”

“……”

弹古筝的小姐姐听到俩人对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很小声地轻哼:“这么了解传统文化的内蕴,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到底谁尴尬啊。”

温瓷睨了她一眼,让她噤声。

她们是来打工的,不要得罪这些富家名媛千金。

姚诗雨被傅司白这一杯茶喝得颜面尽失,嗓子里涩涩的,心里也很不舒服。

见温瓷停下了舞蹈,稍事休息,姚诗雨便想着从她身上找回颜面,继续在她的衣服上做文章——

“古代美人哪里是你这样的,你这身仿古的戏服,根本不是正规形制、完全就是一种迎合商业的媚俗,一点也不端庄。”

温瓷见她直接用第二人称“你”了,显然就是在找她的茬,淡淡道:“我这一身本就是迎合大众审美的舞服,任何朝代,都有底层艺伎,也不是所有女人都有资格端庄贤良。”

姚诗雨得体地笑了:“你说得对,是我不识泰山了。不过你自甘堕落,把自己贬低为艺伎,这可不是我说的哦。”

温瓷面无表情道:“我没有自甘堕落,也不觉得跳舞挣钱是一种自我贬低,都是生活所迫,没有谁比谁更下贱的分别。”

姚诗雨望了身边男人一眼,不想落于下风,又说道:“艺术如果流于商业化了,还能叫艺术吗?”

“我从来不觉得艺术和商业化是背道而驰的,艺术家也不能空着肚子创作。”

姚诗雨自知理亏,冷笑了一声:“不过古代艺伎,很多都是卖艺又卖身,不知道你这么漂亮的…身价几何,是来这里真卖艺、还是另有所图来钓男人呢。”

话音刚落,傅司白手肘一抖,刚洗了碗的温茶一整个泼到了姚诗雨脸上。

她惊叫了一声,猛地站起来,不可置信地望着傅司白。

傅司白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带着几分懒散的调子:“抱歉,手抖。”

尽管他这般说,但众人都看得出来,这哪里是手抖,分明就是故意的。

虽然当众这般不留情面,但他毕竟还是给了姚诗雨一个台阶下,她发梢里沾着茶叶,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造次。

看着傅司白这从容自若的模样,哪里是什么翩翩公子,这根本就是面狠心狠的活阎王。

“失陪了!”姚诗雨气呼呼地离开了会场,去洗手间清理茶渍。

温瓷稍事休息之后,仍旧自顾自地翩然起舞,不理会眼前发生的一切。

傅司白拎了干净的瓷白杯子,缓缓斟了一杯泡的恰到好处的竹叶青茶,搁在了桌边。

温瓷睨他一眼,傅司白挑起下颌,用眼神明明白白表示——

给她泡的,等会儿记得喝。

……

晚上十点,傅老爷子便要回去休息了。

傅司白妥帖地送他上了车,老爷子让他就坐他的车顺道回去,傅司白拒绝了:“不顺路,爷爷您先走吧。”

“是不顺路,还是你有其他事?”

男人绽开浅淡的笑:“您都看出来了,还问什么。”

“今天好几个老总把他们的闺秀女儿带过来给你认识,你倒好,一眼不看,巴巴地盯着跳舞的姑娘泡了一晚上茶,挺有闲情逸致、也不知道人家喝不喝得完。”

“那是我系里的同学,来兼职的。”提及她,傅司白眼神都温柔了许多,“您也真够资本家剥削的,让人家连着跳几个小时。”

“行了,甭跟我解释,你同学多得很,尤其是女同学。”傅老爷子也不管他这些事,只叮嘱一点,“把握分寸,我不想听到任何丑闻。”

“能有什么丑闻,难不成我还给你弄个重孙出来啊。”

傅老爷子上车前,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傅司白,你的婚事那是打小就定下来了。正因为如此,这两年我才纵着你尽管去谈恋爱,但是未来傅家的女主人,只能是心慈。”

“……”

傅司白无语地看着他,“爷爷,这什么年代了,还搞娃娃亲这套,您定下来的时候我满周岁没?告诉您,这算不了数。”

“算不算,你做不了主。”

傅司白并未将老爷子的话放在心上,只要是他认定的事、确定的人,谁都不能改变。

爷爷也不能。

傅老爷子离开之后,年会基本也就要散了。

场务见温瓷和古筝小姐姐实在辛苦,在大家意兴阑珊的时候,便让她们下场休息了。

温瓷托着裙子去化妆间卸妆。

经过走廊时,有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叫住了她,询问她姓名年龄等情况。

言辞间,似乎对她颇有好感,问她愿不愿意等会儿一起去吃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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