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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跟里长家攀上关系自是好的,况且在杨树村住着,哪里可能不麻烦里长呢?旁的不论,天知晓啥时候又有徭役了,到时候还不是里长说了算?便是没啥事儿,能跟里长家多亲近亲近也是好的。当下,周家阿奶笑得就跟个弥勒佛似的,连声答应着。

待归了家,周家阿奶瞅着堆了小半个堂屋的东西,颇有些发愁。倒是留在家里的几人纷纷凑上来,好奇的东摸摸西摸摸。

比起其他人盯着衣料子看,周芸芸却是两眼放光的盯着那上百斤的多色大米,她想的是,等晚间大金回来了,定要叫他用多色大米爆一炮,回头再多做些米花糖,铁定又好看又好吃的。

周家阿奶倒是由着她们折腾,只是瞅着大好几百斤的细白面时,不由的犯愁起来:“后院的粮仓都满满当当的,再不放下米粮了。连灶间都没空地方了,总不能真就这么堆堂屋不管。”

其实,周家的粮仓原也不算小了,三大间粮仓,囤个二十亩地的收成那是绝对没问题的。有问题的是,去年除了周家自个儿的五亩水田八亩旱田收获外,这不还有再生稻吗?就算产量比不上头一季,一百二十亩的再生稻收割上来,就算粮仓一再扩建,也不过堪堪放下大部分的粮食。这不,周家的两个灶间,角落里都堆了好几个大竹筐子,里头衬着竹编席子,装了好几百斤的粮食。

如今,是真的无处堆放了。

粮食太多了也是一种甜蜜的烦恼。

“得了,索性今个儿将粗粮归整些出来,我带着芸芸和三囡去村里老亲家转悠一圈。”周家阿奶说着说着,又迟疑了,“我还是就带芸芸罢。”

三囡格外哀怨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她的衣裳倒是好的,且还是正月初一刚上身的。问题是,今个儿已经是正月十三了……

乡下人家原也没那么讲究,尤其是冬日里的衣裳,有那么一套就已经不错了,像周家,尽管年年都做新衣裳,可毕竟三囡年岁小,个头年年往上窜,这么一来往年的衣裳基本上都是穿不了的。就算她之前拣了几件周芸芸的旧衣,可她素来好动,一天下来,那衣裳就不用见人了。

待周家阿奶背上竹篓拎上篮子,带着周芸芸出了家门往村里去时,三囡那哀怨的小眼神还在她们背后转呀转。

二伯娘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叫你埋汰自个儿,回头上哪儿都不带上你,活该!”

三囡气得连连跳脚:“我有大花!我找大花玩儿!”

找大花玩儿基本上就等于挖蚯蚓了,尤其自打周家阿奶卖给了她一亩地后,大花就像是找到了新的阵地一般,在那里头是上蹿下跳的。上回让周芸芸瞧见了,还感概道原来大白鹅真的是鸿雁的后代,瞧瞧,都能窜上棚子顶,再从上头呈弧线飞跃下来,整个儿就跟在半空中漫步似的。

事实上那边的地头上可不止大花领着的那群鹅。

二伯娘养的三十五只小猪崽,大河俩口子的五十来只鸭子,三囡的五只小羊羔并两百多只大白鹅,愣是将原本空阔安静的一亩地闹了个鸡飞狗跳。

这里头,三囡的羊羔和鹅都是独属于她自个儿的,大河俩口子的鸭子也是如此。可像二伯娘养的小猪崽,因着分别借用了大河、三河和三囡的部分钱,到时候等猪出栏了他们都有红利。

打从一开始,二伯娘就将规矩说在了前头,包括各人的责任,以及到时候的分红。

跟大伯娘的性子完全不同,二伯娘其实更喜欢当甩手掌柜,素日里半点儿也不插手儿女们的事儿,用她的话,爱咋咋地,左右都这般大了,她还能管一辈子不成?

二房的日子闹腾又红火,尤其是三囡,除了粘着周芸芸外,她几乎就扎根在这一边。像清理、洒扫之类的事儿,她全给包了,只因她时刻牢记周芸芸曾经叮咛过的话。

一定要注意卫生,不然瘟了就全泡汤了!!

这不,周家阿奶不带她玩,她亲娘又总爱取笑她,索性就颠颠儿的过来重新将棚子里里外外都清扫了一遍。

自然,她身上也愈发脏了。

却说周芸芸跟着周家阿奶进了村子,先去了周氏族长家拜年,送上了粗粮十斤。再去一些辈分比较大的人家,各送上粗粮八斤。之后则是平辈家中,每家给粗粮五斤。

周芸芸看得一愣一愣的。

虽说穿越都两年了,可她对于家里的亲戚,也就只认识二奶奶、三奶奶,并几个常来送东西的族姐妹。如今见周家阿奶散财童子一样,挨家挨户的送粗粮,登时有些不大能理解。

绕了一圈,花了大半日的工夫,周家阿奶才将所有人家都走了个遍。当然,带过来的粗粮都发完了,篓子却并非空荡荡的,而是装上了其他人家回赠的吃食。

见周芸芸略有些疑惑,周家阿奶起初只当没瞧见,待往家里赶时,才笑着道:“这人在世上,可不能只顾着自己家里,有时候给旁人家一些好处,不求人家有多惦记咱们,只盼着别暗中使绊子。再说了,咱们家去年发了财,多少人看在眼里,送点儿东西让大家乐呵乐呵,也没啥不好的。”

“嗯,我知道了。”周芸芸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心下却不免将如今同上辈子比较了又比较。

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知晓,究竟小家过日子清净,还是大家族热闹安心。不过,周家阿奶为人处世的经验摆在那里,周芸芸私以为,就算阿奶做得并不是全对,可也足够让她慢慢学了。

见周芸芸有些愣神,周家阿奶索性跟她说起了丁寡妇家的事儿。

那丁寡妇倒是周芸芸所知晓的为数不多的村里人之一,只要是因着丁家曾将卖了两亩水田给周家,也就是稻田养鱼的那两亩。之后,周大囡更是嫁了过去,虽说事实上周芸芸并未跟丁家人有过任何来往,倒也勉强混了个耳熟。

周家阿奶要说的就是丁寡妇不会做人。

这年头的寡妇人家都很可怜,区别在于是愿意守寡照顾着孩子,还是索性回娘家改嫁。像三奶奶家的长媳,当年就是在男人死了以后直接丢下孩子改嫁的。而丁寡妇因着守寡时年岁也不算轻了,加上她公婆早逝,生怕一儿一女被叔伯妯娌蹉跎,这才选择了守寡。

那会儿,丁家还算是有钱,有两亩水田,还有三五亩旱田。家中房舍、家禽皆有,且那会儿她儿子其实也有□□岁了,闺女更大,总的来说,日子虽难过,却也不至于过不下去。

起码比周家阿奶当时要好太多了,要知道阿爷走的时候,最小的姑姑还在襁褓之中。

然而,事实却是丁寡妇自个儿把日子过的越来越糟。

“她不会做人,只想着要田要粮要儿要女,啥都想要,半点儿都不肯付出。那会儿,她大伯子家的二小子得了急症,也就他们家还有点儿余钱余粮,人家都跪在他家门口求了,可她死咬着不松口,只说要留着给她儿子娶媳妇儿的。结果那小子没能熬过去,就这么夭折了。她大伯子家恨死她了,再没跟她说过一句话。要知道,在这以前,大家都瞅着她可怜,春耕秋收都会帮衬一把,后来谁乐意帮她。”

这只是其一,之后类似的事情也发生过好几次,倒不是说这人有多坏良心,而是只顾着自己。

周芸芸倒是觉得,兴许就是她本身没啥安全感,才非要捏着钱粮不放手,不然心头不安。按说这种做法也没碍着旁人,可问题是,你既不愿意帮衬别人,别人会缺心眼的帮你吗?

就像周芸芸刚穿来的那年冬日里,村子里倒了好些个房舍,周家大伯他们三兄弟带着俩大的,不就天天往村子里赶,帮着修了半个月的房舍。

过日子本来就是你帮我一把,我再回你一次。当然,若是完全冷漠也无妨,像周芸芸上辈子,啥都可以用钱解决,大家都如此,倒也习以为常了。

问题是,这招在这里是行不通的!

周芸芸一面感概着一面暗暗将这事儿记在心头,她得尽快熟悉这里的风土人情,像上辈子那种在分租房里住了好几年,结果跟合租者一句话都没说过的情况,如今是万万不能发生的。真要有这样的事儿,她只会成为旁人口中的怪物。

这时,周家阿奶忽的脚步一顿,抬手就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瞧我这脑子,差点儿把孟秀才给忘了。芸芸……罢了,回头跟老大家的说一声,她那么宝贝三山子,合该给她找点儿事情做。”

周芸芸倒是听明白了,不就是给先生送礼吗?也对,逢年过节的提些东西去看望先生也是正理,更何况,周家先前有仨小子在孟秀才手底下,虽说如今那俩跑了,可于情于理也该去好好谢谢人家,好歹这俩都会认字算错了,是该好好感谢一番。

当下,周芸芸便提议叫三河和大金也一并去。

听她这么一说,周家阿奶倒是惊讶了:“我还道好乖乖你不通人情世故,这不是挺懂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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