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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王世子呵呵哒,心说你个倒霉老太太可真敢想。

定了定神,他问道:“听说刘侾去青云书院找了你孙子的麻烦?”

这才是他临时起意邀请杨冬燕来府上“赴宴”的根本原因,不说别的,他如今已经同刘韵定亲了,刘侾就是他实打实的舅哥。偏生那还是个混世魔王,这要是往后刘侾再搞事,给擦屁股的可就不光是刘修这个永平王世子了。

多棒啊,以后搞了事儿,就是两个世子为他垫后了。

想想就觉得刺激。

杨冬燕想得更多一些,她很了解刘侾的,深以为哪怕只冲着这个,刘侾往后也会把祸闯得更大的。

“误会而已。”杨冬燕不在意的摆摆手,“你都听说刘侾去了青云书院,那也该知道,刘修后来也赶到了吧?对了……哎,这孩子哟。”

“什么?”安平王世子满脸的不解。

“我是说刘修那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移情作用,他一看到我,就想起了他死去的祖母,非要哭着闹着喊我老祖宗,怎么劝都不听。我也是没法子呢。”

安平王世子:……你猜我信吗?

偏生,一旁的徐老太君听了半晌后,在这时开了口:“你不就是刘修的祖母吗?他喊你老祖宗有错吗?”

“老太君,这位是已故杨老太君跟前伺候的人。”

徐老太君左看右看的,随后摇了摇头:“我看不像,就她那样儿,谁敢让她伺候?不怕被她气死吗?”

瞎说什么大实话!!

杨冬燕表示茶也喝了,点心也吃了,你要是还有什么想问的赶紧问,问完了咱就得走人了。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安平王世子便直截了当的问道:“除了刘侾去青云书院闹事一事外,我确实还有旁的事情要问。是关于永平王府的,确切的说,是那头的主子们集体魇着了的事情。”

杨冬燕茫然的看着他。

安平王世子又不知道眼前这倒霉老太太的真实身份,他只将自己的想法告知,深以为杨冬燕哪怕只是个曾经的仆从,但因为伺候的是杨老太君,年岁又长,应该比他这个当晚辈的能说得上话。

大概意思就是,哪怕是为了避免帝皇猜忌,也不必做得这般离谱。有道是,过犹不及,差不多就得了,闹过了就显得阖府上下一起疯魔了。

杨冬燕陷入了可疑的沉默之中。

她很难开口让安平王世子明白,老刘家的人不是装疯卖傻,而是真的不怎么聪明。

给已故十年的老太君办大祭,听着是很离谱,但这是真的。

“我会帮世子您转告的。”杨冬燕干巴巴的说道。

到底,她还是没能立刻离开安平王府,而是陪着徐老太君用了一顿特别符合老年人口味的软烂且缺盐少油的养生饭菜。末了,安平王府非但派了马车送她回去,世子还赏赐了她不少东西。

注意了,是安平王世子赏赐的,而非徐老太君。

年事已高并且脑子经常糊里糊涂分不清楚今夕是何夕的徐老太君,固执的认为杨冬燕就是她的手帕交老姐妹,自然不可能赏赐什么东西,还约定了下回见面的时间。

世子送杨冬燕出来时,告诉她无需在意,他家老太太脑子已经不清楚了,只怕转头就忘了。

杨冬燕心说你不要太乐观了,但面上还是笑眯眯的接受了世子的好意,带着诸多赏赐,乘坐王府的马车离开了。

凑巧的是,等她坐着马车回到自家小院时,就在巷子口碰上了闵举人一行人。

闵举人等人前阵子也陆续找到了借宿的地方,搬出去住了。他们没赁房舍,而是找了类似于青云书院之类的地方借住,所幸他们都是举人,南陵郡又有着太多的书院,倒也容易。

在那之后,这些人就同魏家没了来往,就算真的要找人,也是往青云书院去的。

前些日子大概是听说了南陵郡出了名的混世魔王找窝头的麻烦,他们这才打听了地址,来到了魏家所在的巷子。

于是,碰上了乘坐王府奢华马车回来的杨冬燕。

杨冬燕打发王府的下人帮她将赏赐搬回家,又领着闵举人一行人往家里走:“窝头就在那个什么青云书院里,你们咋来这边了?噢,为了刘侾那个事儿……不是啊,刘侾到底干了什么,你们一个两个的提到他就这么要死的模样?”

这个问题困扰她挺久了,毕竟在她的心目中,侾哥儿只是一个熊孩子,不爱读书不求上进终日只知道贪吃贪玩的小毛孩子罢了。

闵举人叹了一口气:“杨老太有所不知,那永平王府的小少爷是南陵郡出了名的混世魔王,但凡跟他沾上边的,都会被折腾得很惨。我们本来也是想去书院找魏老弟的,但是……”

见他犹豫,身畔的另一位举人帮着说道:“我们都是外乡人,就算都是举人,对上永平王府却无疑是螳螂挡车。杨老太请见谅,闵兄是想去青云书院找魏老弟的,是我劝了他。”

眼下之下,不就是怕永平王府的报复吗?

杨冬燕再度沉默了,她觉得吧,就算不打算搬回永平王府,也可以把刘侾喊出来揍一顿。

“看到方才那马车了?我今个儿是应了安平王世子的邀请,去他府上赴宴了,这些东西也是他赏赐的。所以你们大可放心,没事儿的。”

说实话,闵举人一行人还是不太放心。

人家同气连枝的两个府邸,为了你一个外人交恶吗?何苦来哉?闵举人又劝了几句,无非就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又提到永平王府的那位混世魔王是二房的嫡幼子,偏那刘二老爷是位才高八斗的翰林学士,那么为什么要教养出来这么一个混账玩意儿呢?

这就不免提到那位已故的王府老太妃……

总结下来就是,这是一个典型的被祖母溺爱毁了的孩子。

待好不容易将好心的闵举人一行人送走后,杨冬燕关上门来就开始了大型口吐芬芳现场。

骂的是谁?

刘侾他爹!

养不教父之过,就算刘侾小时候是跟着杨冬燕的又如何?她呀,杨老太君啊,死了都十年了还要替儿子背锅啊!

骂完还不够,杨冬燕跑去揪住猪崽,让猪崽立马磨磨写信,写了之后领着她去了永平王府所在的街面,让猪崽将信递给了门房,直言送到世子刘修手上。

猪崽好苦,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已经沦落到跑腿小厮的地步了吗?尤其在她送完信后,看到人家马车载着家里的小姐回去,她敦敦敦的跑到杨冬燕身边:“奶!那个也是你孙女吧?同样都是孙女,差别咋那么大呢?”

“是啊,我上辈子的孙女是个大美人,这辈子的孙女是头猪!差别能不大吗?品种都变了!”

怼完这话后,杨冬燕又领着猪崽去了青云书院,她左思右想就觉得不对,假如说连闵举人他们都因为这事儿不敢凑到窝头身边了,那要是全然没交情的呢?还不得把窝头当成瘟疫来看待了?

一想到她这辈子的宝贝孙子被她上辈子的宝贝孙子欺负成这样了,她就万分心痛,恨不得打死刘侾他爹。

青云书院是禁止外人进入的,但可以帮忙传话,让里头的人出来,在门房这头说几句话,或者递个东西什么的。

略等了一会儿,窝头就过来了。

杨冬燕开门见山的问他,刘侾欺负他不曾?

“从那天见过之后,我就再没看见过他,别说他了,连他哥都不见了踪影。”窝头老实答道,“倒是其他学生态度怪怪的,我隐约听到他们说什么,混世魔王一定不会让我参加会试的,还说可能等来年开春,我就会回老家了。”

“放心吧,刘侾回老家你都不会回去的。”杨冬燕听着这话,一颗心早已歪到天边去了,“你等着,奶帮你出头!”

敢欺负她的宝贝孙子,皮痒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刘侾那浑小子究竟得混账到什么地步,才会让所有人提到他就如同洪水猛兽似的唯恐避之不及呢?

仔细想想,搞不好安平王世子特地喊她过去赴宴,也有帮着撑腰的意思吧?这是担心刘侾折腾得他们全家上下不得安宁?甚至仗势欺人到让窝头这个少年天才连会试考场都进不去?

杨冬燕就觉得自己手痒了。

又对窝头叮嘱了一番后,杨冬燕领着猪崽离开了青云书院。说实话,她还是有些担心的,倒是不怕刘侾搞事,而是忧心其他人因为刘侾的关系,对窝头恶语相向。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刘侾他爹的错!

可怜的刘二老爷,他如今还在病榻之上,每日每夜都要饱受臀部疼痛的同时,精神摧残也着实不少。

刘侾这半个月去哪儿?

他哪儿都没去,就老老实实的待在永平王府里,也不瞎搞事了,每天天一亮就乖乖起身洗漱吃早膳,之后便高高兴兴的去找他爹,在他爹的病榻前,手捧一卷书大声诵读。

没错,这就是刘二老爷遭受的精神摧残。

刘侾就仿佛找到了新鲜玩具一般,怎么都玩不腻,每天除了读书还是读书,还专门挑晦涩难懂的书籍来念。他的学问是不怎么样,但好歹也是读了那么多年的,起码字都是认识的,就算不幸碰到了不会念的字……

噢,那不是他的不幸,而是刘二老爷的不幸。

“爹,这个字念什么?它怎么长得那么奇怪呢?”碰到生僻字了,刘侾立马指着那个字给他爹看,大声询问该怎么念。

世子刘修就非常欣慰,他觉得他二叔这顿打没白挨。

瞧瞧,以前哪怕是直接杖责刘侾,那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再说了,刘侾被打伤后,谁还能苛责他不好好上进读书?眼下就不同了,又不用痛打刘侾,又能让他主动认真进学,简直完美!

“你才长得奇怪呢!你这些年到底怎么读书的?连字都认不全?蠢死你得了!”刘二老爷气恼的骂道。

刘侾倒是还好,他本来就是故意讨骂的,眼下如愿以偿的挨了骂,自然高兴极了。

可刘修的笑容却垮了下来,心里盘算着跟他爹商量一下,要不要趁着年关未至,再来一次家法。不过想起最近府上的这些风波,他也是万分的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