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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新年宴散去之后, 各家反应大为不同。

万夫人庆幸女儿没有掉进荒唐世子的泥坑里,为表对世子的谢意,她还叮嘱丈夫:“咱们承了世子的情, 往后你在营里也对世子照拂一二。”没娘的孩子怪可怜的。

万芷柔想起那个温煦如春风的笑容, 对世子的评价颇为中肯:“其实侯府里除了淙洲哥哥最好, 世子人也不错,他又从不招惹我, 向来对我客客气气的。”最讨厌的莫过于装腔作势的金不畏与嘴贱无能的金不离。

万喻与夫人感情相得,尤其疼爱女儿,有了妻女这番话,再加之世子所为, 也若有所思:“其实世子也有可取之处。”不过就是不大喜欢去军营吃苦, 他能照顾的也有限。

夫妇俩交换了对世子的看法, 便齐齐来审问小女儿:“柔儿,如果让你淙洲哥哥做你的夫婿, 如何?”

向来泼辣的万芷柔顿时满面绯红:“但凭父亲母亲做主。”捂着脸跑了。

万喻感叹:“若是淮安兄还活着, 我们两家结为儿女亲家, 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万夫人催促他:“不如改日你抽空探探淙洲的口风,总也要他心里有柔儿才好。”

经过定北侯意欲结亲一事, 万夫人也有了危机感:“万一侯爷或者苏氏想让淙洲娶不弃那丫头,淙洲推脱不过,那就不好了。”

万喻:“我改日就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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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刺史邓淦带着一家心事重重的回府, 进了正门之后,目送着夫人往后院而去, 便以“联络父子感情”为名把几个儿子召集到书房, 房门一关便换了脸色, 指着邓利云道:“把他绑起来!”

邓利云没想到父亲联络感情竟然也搞区别对待这一套, 三位兄长都站着,唯独他要被绑起来,一边承受着手足相残的痛苦死命挣扎,一边向老父亲发出灵魂拷问:“父亲绑儿子是为那般啊?”

他近来压岁钱充足,过年被老祖母拘在身边,还没来得及出去吃喝玩乐,着实不明白哪里又让亲爹瞧不顺眼了。

邓淦等三个儿子把邓利云绑结实了,从身后书架下面抽出一根藤条来,二话不说先上来给了小儿子一藤条,在邓利云的尖叫声中开始正式审问:“说,你是不是也在外面养了外室?”

其余三个儿子奉父命绑了弟弟,还当他在外面闯了什么祸东窗事发了,谁知道原来是为着这事儿,当下齐齐傻眼。

邓利云也傻眼了。

“养……养外室?”在老爹眼看着要抽过来的藤条之下大喊:“住住住手!”

邓淦:“你敢喝你老子?”

邓利云当即便穷哭了:“父亲,养外室得要钱啊,世子手里有钱,就儿子那几两碎银的零用,连个宅子都赁不起,怎么养外室?”

平日出去玩乐的资金还是世子负担了大头。

邓淦举着藤条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被世子养外室的事情震惊到之后他居然没考虑幼子的经济状况,犯了常识性错误。

但老子错了也不能当面向儿子认错,非但不能,给他再加一藤条乃是老父亲最后的倔强,又狠抽了一下子之后,在邓利云的哇哇哭告声中,他还要虚张声势的训他一顿。

“没有便罢,若是养了你就不必活着从书房出去了。往后你不许再跟着世子胡闹,不然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

说邓利云纨绔无能他认,但让他跟好兄弟金不语划清界限不再来往那不可能,死也不能!

三位兄长合力解了捆绑,他却抱着条凳不肯下来,嘴里嚷嚷:“父亲不让我跟世子来往,除非您今儿把我打死!”

邓淦气笑了:“世子哪点好了?私自蓄养外室,不敬侯爷连连顶撞,以他的能耐,若非祖上荫庇,连世子之位也坐不了,你为了这样的人跟为父对着干,长进了啊?”

邓利云扯着脖子嚷嚷:“世子哪里不好了?至少别人瞧不起我,你们都觉得我不学无术,可世子从来不觉得我是废物!再说养外室怎么了?那也是被侯爷跟他那位妾室逼的!金不畏从小被金侯爷带在身边教养,却把正经的继承侯位的世子丢在府里圈起来养,一年难得进两回军营,还说他无能?他愿意无能吗?!”

他早就想为好兄弟打抱不平了,可惜一直没机会,这次总算有机会喊出来了。

邓淦没想到儿子能说出这番话来,一时愣住了。

邓利云见状爬起来拉开门撒腿就跑,边跑边哭:“我要告诉祖母去,说你大过年的无故打我!还诬蔑我养外室!”

邓淦一听头都大了,连忙催促其余三个儿子:“快追快追,别让他去闹腾你祖母!”若是这小子一状告到老母亲那里,他说不得要被抽两拐棍了。

但邓利云别的不行,跑起来贼快,三位兄长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跑的没影了。

年还未过完,幽州刺史邓大人就挨了老母亲几拐棍,还喝令他十五没过完都不许再过来,省得自己看到他吃不下饭。

邓淦:“……”

窦府又大为不同。

窦路的断腿还没养好,窦卓又在新年宴上遭遇了金不语的明嘲暗讽,回去之后就将还在养病的儿子骂了个狗血淋头,坐在书房里半日,召了家里养的幕僚羊绗壹过来商议。

“无论侯爷态度如何,世子与窦某的梁子算是结下了,羊先生不如替我谋划谋划,将来该如何同世子相处?”

羊绗壹颔下留着一缕美须,所有的营养大概都拿去长了心眼,外貌便不大起眼,生的瘦小精干。

他先问窦卓:“将军觉得侯爷对世子的前程有何安排?”

定北侯表面上看起来对世子多有溺爱,窦卓人前坚定拥护侯爷的主张,但内心却有别的想法:“定北侯府立足于幽州,靠的是镇守边境的军功,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世子想要承袭幽州军营的军权,恐怕有难度。”

爵位是一回事,军权又是另外一回事。

单从定北侯将大公子金不畏早早带进营里用心教导,而世子却被以身体弱为由在府里娇养便知,侯爷说不定内心还有点遗憾金不畏不是从姜夫人的肚里爬出来的。

羊绗壹拈须向窦大将军出了个主意:“幽州府里再怎么扑腾都性命无忧。马上开春了,说不得狄人又要来扰边,大将军有没有想过让世子进军营?”

战场之上,刀枪无眼,连世子的亲舅舅都能阵亡,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世子送命岂不随随便便?

窦卓:“侯爷未必肯答应吧?”

羊绗壹:“若是将军再建议将大公子过继到姜夫人名下呢?”

哪怕定北侯在幽州城内深情的名头再响亮,作为与之深交的诸将家眷,谁家后院那点事儿不清楚呢?

侯爷宠爱他那位妾室苏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连带着苏氏生的儿子都比姜夫人的子女受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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