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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看过此信,便知道我国想用何物交换安格部落的几个首领了。”

高瑨命万公公将信呈上,文武群臣皆翘首以盼,纷纷好奇那信件中是什么内容。

谢郬现在坐的位置,待会儿高瑨展信阅读时,她这个角度肯定会看见,未免瓜田李下,万公公取信之时,她就先小声对高瑨问过一声:

“陛下,臣妾坐去别处吧。”

【省得待会儿看了不该看的惹麻烦。】

【惹不起我总躲得起。】

高瑨默默摇了摇头,算是回应。

谢郬释然:

【这可是你不让我走的。】

【以后千万别怪我偷看。】

万公公很快把信呈上,高瑨第一眼看见信封表面字迹时,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抽出信纸,将之展开阅读,越读脸色就越难看。

谢郬原本是不想看信内容的,可高瑨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出于好奇便凑过去看了几眼,这一看就挪不开眼了,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

【居然还藏着这么一手!】

【这下算是把狗子架火上去了。】

这边高瑨正在看信,殿下拓跋延便开始了他的演讲:

“六年前,贵国先太子曾奉命剿乌龙寨山匪,被山匪困于囚龙谷中三天三夜不得脱身,我国呼衍部落首领恰巧经过救了他一命,还帮着他将山匪打退,原想着将先太子请回北辽为座上宾,怎料先太子不愿,与呼衍首领谈了条件。”

“他以礼国当朝太子的名义承诺呼衍首领,只要将他放归,他便将膝下一位小皇孙送去我北辽为质子,待他将来荣登大宝,北辽可以质子向他换取想要的一切。”

拓跋延将这段无人知晓的过往历史当众说出。

这也正是高瑨所阅信中的内容,信是先太子高箬亲笔所写,他曾经将他的第三子高玥送去北辽为质子,希望北辽看在他的面子上,勿要折辱幼子,好生相待。

宫宴中不乏老臣,自然知晓先太子当年奉皇明剿乌龙山匪之事,但所有人只知道太子得胜而归,并不知晓其中还有这番曲折,更不知道先太子为了保命,竟然将自己的亲生骨肉送去北辽为质。

朝中之人只知道三皇孙高玥突染重疾,被送去江南医治,后再无消息传出。

如今看来,三皇孙并非染疾,而是被他狠心且无能的父亲送去了北辽为质。

而北辽那边定然还对先太子提出过其他要求,先太子定然与他们私下往来甚密。

但北辽如今不将全部事情说全,只将先太子送一子去北辽为质子的事情单独拎出来昭告天下。

“哼,一派胡言。若此事为真,为何我朝中无人知晓?你说有质子难道就一定是质子吗?”

“六皇子所述故事漏洞百出。怕不是欺我先太子已故,死无对证吧?”

“没错!照你所言,当年你们的什么首领明明有机会抓走先太子回北辽为人质,为何偏偏要放他走,还迂回一招,让他送质子去北辽。”

“狗屁不通,不通狗屁!敢编这种故事,谁信啊?”

各种质疑从朝臣们口中说出,拓跋延却丝毫不见慌乱,反而老神在在,一副‘你们尽管质疑,怕了算我输’的架势。

【看来他还有其他证据!】

【当众把先太子送质子给他们的事情捅出来,而不私下说,为的就是让狗子推脱不得。】

【众所周知,狗子的皇位来路不正,可以说是踩在先太子肩上夺来的,若质子之事为真,那他明面上就不能对那孩子弃之不顾,可若要顾,付出的代价未免就大了。】

【知道拓跋延那小子奸猾,未成想奸猾至此!】

【质子的事情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等到他们的人被俘之后来说。】

拓跋延等到大臣们将质疑说出后,才好整以暇的说:

“当年之事,乃是我国呼衍首领与贵国先太子私下定的约定,至于为什么呼衍首领要放了先太子,迂回一招要先太子的孩子做质子,这个理由说不定可以在贵国先太子历年与呼衍首领的书信中找到答案。”

“不过在下还是要奉劝诸位一句,过往之事,若要深究起来,可能两国面子上都不会很好看,尤其是对贵国已故先太子的形象损毁太大,怕你们接受不了。”

谢郬暗自挑眉:

【哈,拓跋延这番话,就差把先太子通敌卖国四个字刻脑门上了。】

【啧啧啧,以前就听说过先太子无才无德,但运气却出奇的好。】

【看来他每次能逢凶化吉,不是因为运气好,而是抱上了北辽的大腿。】

【而北辽那边自然也觉得扶持一个软弱无能的太子登上皇位,对他们百利而无一害。】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要先太子的儿子做质子,却把先太子本人给放回来的道理。】

【如今质子的事情曝光,可有的好戏看了。】

【狗子要挽回高氏皇族的威名,就断不能将那孩子弃于北辽而不顾。哪怕是把人弄回来软禁,也不能让他继续流落北辽。】

【只要狗子妥协,拓跋延的目的就达到了。】

【哎呀,左右为难啊。】

谢郬很快就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给理顺了,然后开始在心里幸灾乐祸。

高瑨面色凝重看向谢郬,谢郬立刻收敛表情,高瑨暗自叹息。

沉声对拓跋延问:

“先太子的其他信件所在何处?”

拓跋延从容应答:“陛下英明,自然是在我国最隐秘的地方供奉着。”

高瑨的牙关咬了又松,将手中信纸按照原来的印子折好放入信封之中。

殿中的文武群臣们面面相觑,静待陛下作何反应。

“北辽此番出使便是想以质子换安格部落的几个俘虏?”

高瑨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绝对没有人会认为他现在的心情是高兴。

【怎么可能。】

【拓跋延那小子坏的很,他费尽心思把质子的事情瞒得滴水不漏,就是为了今天语惊四座,一鸣惊人。】

【安格部落的几个首领估计只是他其中的一个目的。】

【他肯定还有别的过分要求。】

谢郬心中如是想着,下意识拿起酒杯要喝,看见高瑨面前的杯子里还是空的,便想着先给高瑨斟满。

站在殿下的拓跋延负手而立,自信极了,只听他朗声说道:

“贵国质子一直为我国奉为上宾,用来换几个部落首领委实大材小用。但也没办法,谁让我们打仗输了呢。换那几个部落首领为其一,其二,小王还有一个私人的请求,想请陛下听一听,若是能一并满足小王,那小王就心满意足了。”

高瑨咬着下颚对拓跋延比了个‘请说’的手势,意思是什么条件,你先说来我听听。

“小王有一心仪的姑娘,乃是礼朝人士。若是陛下能为小王指婚此女,小王不日回到北辽,立刻便以千人仪仗送贵国质子回来,绝不食言。”

殿中大臣们交头接耳,刚才他们还以为这北辽六皇子除了要回那几个俘虏部落首领之外,还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没想到只是想要一个心仪的姑娘。

“哪家姑娘?”

高瑨将谢郬斟的酒一饮而尽,沉声问。

此时,谢远臣一行都察觉出不对,谢远臣和苏临期对望一眼,想要出声阻止拓跋延接下来的胡说八道,可终究晚了一步。

只听拓跋延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开来:

“她姓谢名郬,乃贵国镇国将军之爱女,亦是小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之人。”

【纳尼!】

刚把酒送进口中,正在倒第二杯的谢郬傻眼了,口中酒还没咽下去,倒酒的手就抖成一线,直接把酒倒到了桌子上。

“咳。”

谢郬匆匆咽酒,不出意外呛到了。

高瑨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努力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心情,默默看向低着头不敢说话的谢郬。

谢远臣从坐席起身,沉稳如老狗,对拓跋延说道:

“六皇子厚爱,小女无福消受,请你打消这个念头,只要有我谢远臣在一日,我的女儿就绝不可能与北辽之人有任何牵连。”

【干得漂亮,老谢!】

【那混球特么绝对是故意的。】

【他丫仗着手里有筹码,就到处点火,点着一处是一处。】

【老谢出马,直接断了他后面要说的话,正解!】

拓跋延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结果,被谢远臣那般说了也不气恼,反而闲庭信步的来到谢远臣身前,躬身作揖:

“谢将军,两年前小王便向您提过一回亲,您给拒绝了,小王回去之后,原想着就此放弃,可两年过去了,令嫒之风采丝毫未从小王的记忆中抹去,非但没有忘记,反而越发鲜明,小王对令嫒的真心,天地可鉴,谢将军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给小王个机会,说不定能使两国促进交好,免去一些不必要的争端,岂非两全其美?”

拓跋延说得冠冕堂皇,甚至扯上了两国邦交。

谢郬暗自咬牙:

【拳头硬了。】

【老谢你可千万别跟他客气啊。】

【打他!】

高瑨蹙眉怒目,双手抱胸,不时往谢郬的方向看去。

别的不说,高瑨现在只想知道这女人在外面到底惹了多少风流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