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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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远臣问高瑨,高瑨回忆往年看过的卷宗,确实好像在哪里看过谢远臣说的这场战役。
“请将军赐教。”高瑨说。
谢远臣说:
“药人。南疆有大巫师善蛊术,他们将蛊养入人体之中,把人浸泡在一种特殊的药水中,强健他们的体魄,同时让蛊步步噬心,等到他们的躯体被泡成铜皮铁骨时,那些人的心智也被蛊啃噬得差不多,药人成了之后就是没有任何感觉的杀人兵器,南疆凭着三千药人上阵,他们被砍了不会死,不会痛,不会怕,我们的将士都是有血有肉,会疼会痛的普通人,如何不被他们逼得节节败退呢?”
高瑨和谢郬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么详细的介绍,谢郬直接被这残忍的方法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不禁问:
“药人是活人还是死人?”
谢远臣说:“自然是活的。人死了的话,蛊就没法在人身上活了。”
谢郬只觉通体恶寒:
“嘶,以活人做药人,生生感受着自己被做成怪物吗?”
谢远臣说:“他们到后来就没自我意识了。不知道自己成了怪物。”
“那也够残忍的。”谢郬说。
谢远臣长叹一声:“确实残忍,且有违天道。”
“后来呢?那场仗谁赢了?”谢郬又问。
“自然是我们赢了,要不然哪还有今天。”谢远臣说。
谢郬想想也是:“可他们的药人不是很厉害吗?”
“再厉害的东西也有弱点,当时是武定侯领兵镇压的,侯爷察觉出了药人的弱点,就是活不长。于是便与他们打了三个月的游击战,那些药人不能正面对敌,生生拖着,无用武之地,三个月后,就自动消亡了。”
高瑨听到这里也不禁感慨:
“南疆以活人炼药有违天道,消亡是必然的。”
谢远臣很赞成高瑨的这个观点:
“陛下说得没错,这法子过于阴毒,就连南疆本国内的人都难以接受,那个制造出药人的大巫师后来被南疆百姓吊在城墙之上,受日晒雨淋七天七夜,最终凄惨死去。”
高瑨问:“将军的意思是,今夜袭击贵妃的刺客,很有可能就是中蛊了?”
谢远臣蹙眉:“臣不能确定,只是陛下问起控制人心之事,臣才想起了这桩旧事。”
高瑨点头:
“朕知道了。多谢将军告知。”
谢远臣问:“那今夜之事,陛下想如何处理?”
“将军有何建议?”
谢远臣说:“臣的建议……是疑罪从无,北辽的两位皇子确实没有指使刺客对贵妃下手的理由。陛下若因此僵持,坏了与北辽的邦交,说不定会叫真正背后设局之人如愿。”
高瑨向谢郬看了看,说:
“朕知道了。明日便撤回京西大营的兵。但拓跋氏手中捏着一张质子的牌,是真是假还需确认,这段时间他们在京中活动,将军暗中多盯着些。”
谢远臣领命:
“是,臣知道怎么做,陛下放心。”
高瑨说:“好,那今日便到此为止,宫宴应该也快结束了,将军先回府去吧。”
“是。”谢远臣拱手行告退礼,经过谢郬身边,不放心的吩咐一句:
“臣告退,贵妃娘娘在宫中务必当心。”
谢远臣倒不是担心谢郬会遇袭受伤,就是怕她胡乱作为,自曝其短。
谢郬明白老谢的意思,回道:“知道了父亲,您放心吧。”
高瑨和谢郬二人一同送谢远臣到明泽宫宫门口,看着谢远臣离去。
【唉,老谢走了。】
【这些能回去睡觉了吧?】
【今天晚上还真是丰富多彩。】
“陛下……”
谢郬刚一开口,就听高瑨对她问道:
“你想不想去看看那刺客的尸体?”
【咦?】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狗子怎么知道我想去看?】
【我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了?】
【现在要不要犹豫个几下再答应?】
“去就回去换衣服,不去就回去睡觉,去还是不去?”高瑨直接列出两个选择让谢郬选。
谢郬怕错失这个机会,赶忙回道:
“回去换衣服。”
说完之后,谢郬便兴致勃勃的往凝辉宫赶去,高瑨自然跟随在后。
两人各换了一身便于行走的衣裳,谢郬更是换上了上回出宫时买的那套表叔男装,高瑨看了有些伤眼,但也没说什么。
谢郬穿着男装,光明正大跟在高瑨身旁,竟然有种莫名其妙的畅快感。
【嘻嘻,不用偷偷摸摸的感觉还不赖。】
【狗子好像真有点转性了。】
【都不对我发脾气,也不翻我白眼了。】
【有点不习惯啊。】
谢郬边走边胡思乱想,手忽然被高瑨捏在手心牵着,高瑨抬头看了看天上一轮明月,说道:
“今晚月色真美。”
谢郬跟着抬头,不明所以回道:“啊,是挺美的。”
高瑨说:
“你说,如果那刺客是中了蛊,被人控制心神,那有朝一日是不是我也会被人控制?”
谢郬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没人跟着,对高瑨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说:
“陛下小点声。”
高瑨闭了嘴,只用他那双可冷可柔的眼睛盯着谢郬,看得谢郬都不好意思不回答:
“不会的,你别胡思乱想。”
【谁知道会不会呢?】
【那天晚上在太师府,狗子可是差点给人安排跳井。】
【虽说他在跳井的前一刻醒了过来,但说不定是背后控制的人水平不行,下回换个厉害的人控制,没准儿就成了呢。】
【这些我就能脑子里想想,说出来狗子会有心理压力的。】
高瑨深呼吸一口气,牵着谢郬的手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受控制。”
【我可没那么大面子。】
【蛊还能听我的不成?】
谢郬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就不答了,跟高瑨打了个哈哈蒙混过关,谁知高瑨却很认真,继续问谢郬:
“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吗?”
谢郬有些心虚,目光开始飘飘忽忽,一会儿看树的黑影,一会儿看天上的星星,就是不敢去看高瑨的眼睛。
高瑨安静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是不说话,不禁用胳膊撞了谢郬两下,提醒她:
“说呀。你会不会离开我?”
谢郬无语:
【狗子怎么回事?】
【今天晚上说话都是‘我啊我’‘你啊你’的,这么家常随性的吗?】
“自然,不会。”谢郬说。
【我留不留有个屁的关系。】
【留下解不了你的蛊毒。】
高瑨却说:“好,只要你留下,就好。”
这语气听起来莫名有点失落,谢郬搞不懂他为何这样,想问点什么的时候,他们就走到了天牢。
天牢刚出了人命,加派了不少守卫。
天牢狱长孙长青得知陛下驾到,亲自提着灯笼出来迎接,高瑨没跟他多废话,直接让他把他们带去那刺客的牢房。
刺客死得蹊跷,必须等大理寺来断过案之后才能移动尸体,没想到这个节骨眼儿上,等来了陛下,哪里敢有半点耽搁,哆哆嗦嗦的在前面带路。
谢郬还是第一次来天牢,感觉比军中的牢房要干净豪华很多,毕竟天牢中关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一般人犯了事还真就关不进天牢呢。
天牢中牢房的安排是罪越大的被安排在越里面,那女刺客身份特殊,所关的牢房不算里,走了没几步就到了。
牢房中正有两名仵作在验尸,两个大理寺的查事官从旁记录仵作的话,孙长青领着高瑨他们入内,大喝一声:
“陛下驾到,还不过来行礼。”
大理寺的人赶忙放下手头工作过来行礼,高瑨走入牢房后,目光便一直落在那具血淋淋的女尸身上,随手摆了摆:
“起来吧。都出去。”
孙长青和大理寺等哪敢耽搁,连东西都没敢收拾就往牢房外走,查事官经过谢郬身边时被谢郬拦住,谢郬指着他手里的记录册子说:
“这个留下。”
那人交了册子后离开。
谢郬拿着册子随便翻了几页,记录的都是些尸体表面的情况,她来到高瑨身旁,与他一同观看地上的女尸。
第一眼就觉血淋淋的,两只眼睛黑洞洞,血从窟窿中流下,染红了她眼睛以下的地方,前襟更是血肉模糊,谢郬凑到她心口的伤口仔细看了看,不禁感叹:
“这刀插心口的时候还搅动过的吧,她这是怕自己死不了吗?”
高瑨沉声:
“这种伤害自己的方式,若非受人控制,就见鬼了。”
谢郬完全赞同高瑨的这个说法,人向来对自己是最手软的,哪怕是心灰意冷之人自杀时都不可能这么对自己这么残忍。
这背后定有人在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