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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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郬和高瑨离开茶行, 北辽外事处的官兵立刻想去阻拦。
这是北辽的规矩,只要是初入北辽的商队,并不打算在北辽长居的, 在北辽期间, 都必须有外事处派遣三四名官兵留守,以便就近监视, 而商队的人无论是去什么地方都必须提前向留守官兵报备,得到允许后方可离开。
所以, 当这些被老张请进茶行喝茶的官兵们看见谢郬和高瑨擅自离开后, 就立刻放下茶杯要去追, 被老张和茶行的掌柜拦住, 说道:
“大人,那是我们少东家, 年纪小,第一回 出远门,在路上看什么都新鲜, 他不懂规矩,没来先拜会大人们, 我们替他赔个礼。”
那些官兵你一言我一语, 他们跟着茶行打交道好几年了, 现在每回过来就是走走过场, 给茶行的人一个孝敬的机会, 只要他们没有真的犯事, 官兵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茶行掌柜的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在给那些官兵们教训完之后,非常诚恳的给几人分别包了些喝酒、喝茶的红封,以表歉意。
“几位见谅。少东家是我们老板的老来子, 娇惯的不行,十六岁的人了,才第一回 出远门,大人们千万担待,别吓着他了。我这就派人去把他叫回来。”
官兵们掂量掂量手里的孝敬,各自交换了个‘算了’的眼神,拿了钱就去他们的处所休息去了。
他们离开后,老张和茶行掌柜交换了个目光,借着算账为由去里头打算盘了。
谢郬和高瑨当然不是临时起意去玩耍的,这是老张的计划,早就把大定府的地图绘制给他们看,让他们将地点暗自记在心中,为的就是借他们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的理由,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时候,去礼朝暗探之前找到高玥仆从的狗舍查探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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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先,礼朝的暗探是在大定府的一座狗舍中找到高玥近侍的。
所谓狗舍,就是专门为富人养狗、驯狗,以及斗狗的地方。
与礼朝的礼仪之邦不同,北辽这边的风貌都比较血性,王公贵族间流行斗兽,民间百姓们斗不起野兽,那就斗些小型的,斗鸡、斗狗、斗马、斗牛等,由于斗狗的比较多,因此这类地方统称为狗舍。
而狗舍也有高低之分,谢郬他们要去的这个狗舍在大定府中算是数一数二的民间狗舍,有时候若是贵人们兴致来了,这里也能承包一些别地儿不敢承包的斗兽场、奴隶场什么的。
当然了,像那种特殊场的赌注金额也会比一般场要高得多得多,这也算是狗舍的赚钱法门。
谢郬和高瑨按照记忆中的地标,很快就找到狗舍所在。
跟他们想象中不同,这狗舍居然不在偏僻处,而是就堂而皇之开在大定府的中心城,从门口经过都能听见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欢呼叫好声,狗吠人闹。
这地方没日没夜的开着,只要是有客人,不管哪里来的,去什么地方,只要想进随时都能进,只要不惹事,在里面看一整天都没问题。
谢郬和高瑨从正门进入后,就有狗舍的人得知他们是新客,便热情给了他们几块木牌子,木牌上写着一个号码,说这是狗舍送新客的赌牌。
他们若是在看的时候遇到那想下注的场次,直接用这个牌子下注,输了算狗舍的,赢了就能拿走最低赌注。
算是给新客练手和观摩的机会。
两人拿着牌子走入那热火朝天的斗场,偌大的屋子里,弥漫着残忍血腥的味道,兴许这种味道就叫‘人性’。
参天而竖几座铁笼子,笼子里有撕咬在一起的动物,通了灵性般,知道不赢必死的道理,所以全都张开它们的獠牙互相撕咬。
铁笼子外挂着场次和下注时间,每个铁笼子外头都围满了人,有的在等待,有的在叫好,有的在欢呼,有的在咒骂……人性百态,在这一隅展现得淋漓尽致。
谢郬对这些血腥残暴的东西不感兴趣,甚至这里面的味道令她直犯恶心,高瑨察觉出她的异状,将他腰上的香囊递给谢郬。
谢郬不解,高瑨直接将香囊送到她鼻端,让她轻嗅试试,谢郬闻了一下,清心的薄荷、檀木香沁入心脾,让她翻涌的腹腔舒服很多。
接过香囊放在鼻子下面,用口型问高瑨:“你呢?”
高瑨没说话,只摇了摇头表示他不需要。
两人转了一圈,将手里的牌子送出两块,纷纷投在那快输,但是赔率比较高的下注盒里面,这一操作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新手。
他们并不在意,在场中转了一圈,终于等到一场斗狗分出了输赢,赢的狗和输的狗都被带去了西南边的一个出口,想也知道,赢得狗是带下去吃肉养伤,输的狗就不会有那么好的待遇了。
高玥那个被毒哑了的近侍就是在这狗舍后做一些喂养动物的杂事,谢郬他们借着想要去亲自挑狗上场的理由,被人带到后院。
跟前院热火朝天的情况不同,后院更多都是动物的叫声。
狗舍的人问他们:“二位想挑大犬还是小犬?”
谢郬一副不谙世事,富贵人家小少爷同心情泛滥的样子,问道:“我刚才下注输了的那条狗,被咬伤了,送哪里去了?”
狗舍的人说:
“输了的狗都送杂院,腿断了,站不起来就废了,估计晚上就下锅了吧。”
谢郬惊讶捂嘴:“怎么这样?那,那它不是死定啦?太可怜了。我想去看看它,或者买它也成。”
狗舍每日不知要见多少人,像谢郬这种心疼狗的有钱少爷从前也不是没有过,所以对于这种要求并不觉得稀奇,让谢郬和高瑨等会儿,以去问价格为由走开了。
【这帮人比畜生都不如。】
【每天也不知有多少动物死在这里。】
【这破地方,一把火烧了才好。】
谢郬在心里嘀咕,高瑨轻拍她肩膀,小声安慰:
“烧了这里,还有别处,这种事若非国家颁布法令是禁不下来的,况且就算有法令禁止,在暴利驱使下,依旧会有人铤而走险,暗地里做这些勾当。”
这个道理谢郬当然明白,她不是救世主,可以凭自己的心意改变世界。
只是觉得动物可怜……
咦?
谢郬忽然愣住了,只见她疑惑的看向高瑨,努力回想自己刚才有没有说话。
【我刚才……说话了?】
【他怎么知道我在心疼动物?】
高瑨正要回答,就见那个去问价格的人回来了,只听他说:
“我们老板说了,客人想买那狗也不是不可以,但那狗是我们老板花重金买回来的,你们要的话至少不能让我们老板亏本才行。”
谢郬和高瑨对望一眼,高瑨说:
“那狗有什么值钱的?我家少爷不过一时心软,你们要是想漫天要价,我们也不是傻子。”
那人笑道:“不会漫天要价,要不少爷,先跟我去看看那狗,看看它伤得怎么样。”
对付这种善心大发的买主,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亲眼看到那狗有多惨,这样他付钱买的时候才更爽快。
两人跟着那人去到后面的杂院,一间间笼子里关的都是在斗场上伤下来的动物,狗舍一般是把受伤的狗喂养几天,如果能站起来,就继续到前院安排斗场,要是几天站不起来,就是死路一条。
他们进来的时候,正遇上杂院的仆役拎着水来喂狗,谢郬一眼就看到那些仆役中的倒数第三个人。
高玥近侍的画像谢郬见过,那第三个人与画像中的人有七八分相似。
【是他。】
【倒数第三个。】
谢郬心想,刚要不动声色的提醒高瑨的时候,只见高瑨直接对她点了点头,表示他看见了。
【可我们要怎么才能跟他说话呢?】
【不能太刻意,刻意了惹人怀疑。】
【得设法拖住这人才行。】
高瑨闻言说道:“我家少爷本就心软,你带他来看这些,就是料定他要买吧。开个价,我听听合适不合适。”
那人见高瑨有意讲价,两人便凑在一起讨论起来。
高瑨悄悄往谢郬看去一眼,谢郬立刻明白,在高瑨‘讲价’的时候,往狗棚后走去,假装在找他要的那条狗似的。
找到那条狗之后,谢郬蹲在笼子外面看了一会儿,忽然叫住在给狗盆倒水的一个人,说:
“喂,你把水拎过来喂喂它。”
那人回过头,阿巴阿巴说了半天,谢郬佯做愤怒,一把扣住了他:
“你说什么?”
跟高瑨讲价的人听见这边动静,赶忙跑过来打招呼:
“哎哟,少爷息怒,这人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谢郬半信半疑:“哑巴呀。行吧,你让他给我的狗喂点水,再让他提点水过来帮我的狗洗洗,满身的血怎么带出去。”
狗舍的人说:“他是哑巴,干不了……”
谢郬佯做生气,质问道:“我又没让他说话,他是哑巴,又不是没手,打点水帮狗冲冲都不会吗?”
狗舍的人不愿得罪这小财神爷,这哑巴杂役身份有点特殊,狗爷交代了绝不能让他接触外界的人,但他本来就是哑巴,跟人也说不上话,犯不着为了他得罪客人。
于是,上前跟那吓得畏畏缩缩的近侍说了几句,那近侍颤颤抖抖的提了水来,狗舍的人用钥匙把门儿打开,让他进去洗狗喂狗。
谢郬对高瑨使了个眼色,心道:
【最好再去跟他谈谈价格,我好进去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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