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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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要怎么告诉高瑨我的想法呢?】
刚这么想完,就听高瑨对狗舍的人说:
“刚才你说的价格,我觉得还是不太行,你要不再去问问你们老板,只要再少这个数,我就付钱了。”
狗舍的人一听,便领着高瑨去找老板了。
谢郬看着高瑨和那人离开的背影,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
【那货怎么好像真的能听见我心里的话?】
【不能够吧。】
疑惑归疑惑,高瑨好不容易给谢郬制造出来的机会,她当然不能浪费,弓着身子进入狗舍之中。
那近侍见谢郬进来吓得要站起来,被谢郬抬手阻止。
受伤的狗容易伤人,所以狗嘴上都套着铁丝网,这条狗受伤挺重的,已经奄奄一息了,用水冲它的伤口,它也只是呜呜叫唤两声。
谢郬拍了拍近侍,用手指沾水,在地上写了两个字:高玥。
看到这个名字,那近侍似乎有点激动,谢郬让他冷静下来,又用水写:活着?
近侍连连点头。
谢郬继续写:在哪?
近侍想了想,学着谢郬的样子,用水在地上写下一行字:
东城瓦舍,焉离。
谢郬细细看过,记在脑中,原本还想问点什么,却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近侍慌忙舀水将他们刚才写的字全都冲掉,与谢郬交换了个眼神后,又将头埋得很低,继续洗狗。
谢郬从狗棚出来,情绪有些低落,高瑨走过来说:
“我已经付钱了,咱们可以把它带走,少爷别伤心了。”
谢郬努力掐了一下自己大腿,眼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后落下,说:
“我刚才去看了,它好像快不行了。好可怜。”
狗舍的人一听,连忙说道:“哎,那狗不管死还是活,咱可都不退钱的。我这就安排人把它给抬出去,你们带走便是。”
说完之后,狗舍的人像是怕谢郬反悔,立刻招来好几个工人,七手八脚的把那奄奄一息的狗装进可以推走的笼子里,让谢郬和高瑨把它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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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郬和高瑨在外逛了一圈,没买吃的,没买玩儿的,倒是带了一条狗回到天福茶行。
茶行伙计远远看见便迎了出去,留守在天福茶行的北辽官差也出去看怎么回事。
问过后得知茶行的这位小少爷装进了狗舍,随便看了场斗狗后,可怜那受伤的狗,就把狗给买回来了。
这可真像是没出过门的小少爷会做的事情,几个官兵交头接耳说了几句便没管,继续回他们的地方去了。
谢郬觉得既然把狗带回来了,那就尽量养养,尽人事听天命。
把狗安顿好之后,老张把人都聚集到后面的账房密室中说话,谢郬把她打听到的情况告诉大家。
“东城瓦舍,焉离?”老张复述这句话,问道:“什么意思?”
茶行的小掌柜说:“大定府东城有瓦舍,那近侍是不是要告诉我们,小殿下流落到了瓦舍?可焉离又是什么?”
谢郬问:“瓦舍是什么地方?”
小掌柜回:“就是行脚艺人、江湖卖艺、勾栏名苑聚集地。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谢郬心中隐隐升起不太好的猜想,往高瑨看去,果然见高瑨的脸色黑沉,毕竟是高家的孩子,金枝玉叶,居然流落到那种腌臜之地,叫他如何能不气愤。
不过比起气愤,高瑨可能更多是心疼吧。
毕竟那个孩子真的很无辜,只因为他爹的自私和无情,便被推上了一条没有回头路的亡命之路,天之骄子跌落泥间,他在这里挣扎至今,再苦也没有放弃求生的路。
谢郬想到这里,竟忽然有点佩服那孩子了。
毕竟他来的时候才十岁不到,就算有利用价值,可他要在这群狼环伺的环境中夹缝求生,能做到的绝对不是庸才。
“焉离……会不会是他现在的名字?”谢郬想到了一个可能。
老张说:“有这个可能。”转而对小掌柜吩咐:“你的人能不能到瓦舍去打听打听,有没有谁知道‘焉离’这个名字。”
小掌柜应道:“好,我这就去查。”
说是去查,但这里毕竟是北辽的都城,他们人手有限,也不敢大肆张扬的去查,所以花费的时间自然要稍久一些。
在那之前,没有任何头绪,大家也干不了其他,便去院子里休息。
谢郬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出来之后就没看见高瑨,找了一圈后,发现他竟坐在厨房的灶台后,看着灶膛里的火苗发呆。
不知在想什么,就连谢郬走过去高瑨都没发觉,还是谢郬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两下,他才回过神。
“想什么呢?”谢郬在他身边坐下,问道。
高瑨往灶膛里添乱根柴,摇头说道:“没什么。烧水烤火呢。”
北辽这边已经是冬天,夜里与白天温差巨大,不穿棉衣还真有点受不了。
谢郬看了一眼旺盛火苗,见墙角根堆放着好些带泥的番薯,便过去挑了两个大小匀称的过来,也不洗,直接丢进灶膛火堆里。
高瑨看得出来谢郬是来陪他的,忍不住想要去抱抱她,却被谢郬推开,高瑨不满:
“你都来陪我了,抱一个怎么了?”
谢郬拿过火钳对他扬了扬,让他放规矩点,高瑨见她这样,小声嘀咕:“小气。”
懒得跟他计较,谢郬问他:“高玥小时候跟你亲吗?”
提起高玥,高瑨忍不住一声长叹,回道:
“不算……太亲吧。年节时才见上一两面,不过那小子挺粘人的。比其他孩子嘴甜会说话,见了我总是‘小叔’‘小叔’的叫,反正比他那个假仁假义的爹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高瑨难得跟谢郬将他小时候的事情,因为武定侯府被判定谋反,连带把高瑨也从云端踹了下去,这可能就是他更心疼高玥的原因吧,都是人生际遇翻天覆地,天之骄子碾落成泥。
“高玥的母亲是我外祖麾下长盛将军的女儿,是个风风火火的女人,她也喜欢舞刀弄枪,不过功夫可不及你,眼光……也不及你。”
高瑨用火钳翻弄着灶膛里开始冒烟的番薯,陷入回忆中:
“她被高茗的甜言蜜语所惑,居然脑子一热答应给他去做了妾,太子的妾看起来是高人一等,可实际上,妾就是妾。长盛将军家没出过自甘堕落做妾的女儿,气得差地要和她断绝关系。”
“父女俩连着两年没说过一句话,幸好后来生了高玥,长盛将军心疼外孙子,这才慢慢接受女儿给人当妾的事情。”
谢郬听到这里不禁感慨:
【又是一段痴情女薄情郎的故事。】
【高茗那个畜生很明显从一开始就是骗她的。】
【高茗想要长盛将军支持他,却又嫌长盛将军手里兵力不多,高茗不愿意付出更多拉拢长盛将军,就把目标放在他女儿身上,用花言巧语骗来一份支持,这买卖可不亏。】
“你想的没错,正是如此。”高瑨说:“可惜这个道理高玥他的母亲没想明白。士耽于情犹可脱,女耽于情不可脱。连带拖累了她的父亲和儿子。”
谢郬幽幽一叹,为这桩惨事叹息不已,忽然她猛然反应过来,问高瑨:
“你刚才说什么?我……想的没错?”
高瑨自然而然的点头:“嗯。你想的确实没错啊。”
“不是。”谢郬把高瑨拉到正面,与他面对面,谢郬郑重问:“你怎么知道我怎么想的?”
高瑨与她对视片刻,直言不讳: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高瑨凑到谢郬的耳朵旁边,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我真的可以听见你心里的声音。”
谢郬一脸‘你别扯了’的神情,嗤笑着将他推得离自己远了些:
【开什么玩笑?】
【你以为你是神仙吗?】
【吹牛也不怕闪了舌头。】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你是神仙……吹牛不怕闪了舌头……”
高瑨将谢郬刚刚心里想的话,一句不差的重复出来。
谢郬只觉得脑仁中轰轰作响,全身的汗毛在这一刻尽数竖了起来,哪怕她坐在火堆前,依然觉得后脊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