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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苍生……大义……”

“或许……不会醒……”

“寻得一人……”

“像她……”

浑身时而像是被烈火炙烤,时而又像是坠入冰窟。

周遭声响嗡嗡轰鸣,串联成不成意义的字符钻入脑海。

温寒烟头痛欲裂。

这时额头一热,有人抬手抚上她眉心。

一股淡雅冷香袭来。

这气息极其熟悉,就连灵台也陡然一清。

温寒烟下意识朝着那人掌心靠近。

那只手却略微一顿。

“也罢……”

随着叹息般的尾音落下,温热掌心一触即离。

冷香幽然散去。

那人抽身而去。

体温很快被冰冷的空气掠夺一空,温寒烟根本无暇顾及别的,心口又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刺痛,一股腥甜涌上喉间。

她浑身动弹不得,却又拥有着清晰的神智,能够清清楚楚地感受到折磨煎熬。

意识再次被拖拽入一片黑暗之中,昏昏沉沉不知道过了多久,温寒烟朦胧听见有人在她耳边断断续续说话。

“云澜剑尊当真要收纪师妹做入室弟子吗?”

“还能有假?拜师大典已经在准备了,过不了几日就要举办。”

“就连季师兄都日夜兼程赶回宗门,只为了参加新小师妹的拜师大典呢。”

“那温师姐她……”

“温师姐不会介意这些小事的,她一向性情温和,深明大义。”

“况且,哪有弟子不允许师尊再收弟子的道理呢?”

“再说了,温师姐还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呢。”

“……”

云澜剑尊……

是她的师尊。

他……要收新的弟子了吗?

还未等她细细分辨那些只言片语之中的讯息,受创的识海又是一痛。

温寒烟一阵晕眩,再次陷入昏迷。

【别睡了,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

一道声音断断续续,若有若无在识海里回荡。

【快起来,剧情要开始了。】

剧情……什么剧情?

更多纷乱的画面一股脑涌入识海,温寒烟看到许多熟悉而陌生的脸。

视野最终定格在惨淡苍茫的天幕,她曝尸荒野,浑身血肉溃烂生脓,被无数蛆虫贯穿,在大雨倾盆之中被野狗分食。

【准备好迎接你的厄运了吗?】

温寒烟猛然惊醒。

她指尖刚微微一动,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瓷器碎裂的声响。

短暂的死寂之后,一个熟悉的声音惊喜高声道:“醒了——!”

“寒烟师姐醒了!”

紧接着就是一阵兵荒马乱的脚步声。

越来越多的气息涌进来,空气一下子变得混沌,温寒烟有些喘不过气来,心口处又泛起一阵细细密密的刺痛。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

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视野里,正对上她的目光。

“寒烟师姐!!”

温寒烟一顿,勉强扯起一抹微笑:“空青……”

开口时才察觉她嗓音嘶哑,似乎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

气息也不稳,简单两个字说出口,却有一种大限将至的虚弱感。

温寒烟抿唇闭上嘴,不再开口,只是笑。

少年一身白衣,皮肤白皙,五官俊秀,此刻正趴在床边死死盯着她,像是生怕她下一秒就要死掉。

一张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挂满泪痕。

“寒烟师姐,你重伤还未痊愈,现在又刚苏醒过来,还是不要说话了,多休息休息。”

空青只失态了一瞬,很快就找回了理智。

他左手抹干脸上泪痕,转身镇定朝着身后人吩咐,“你们都退远些,师姐身体还虚弱,莫要打扰她的清净。”

身后众人尽管好奇这位传说中以身炼器、拯救苍生于水火中的大师姐,但碍于空青威严,只好缩回头去:“是,空青师兄。”

空青……师兄?

温寒烟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稍微有点怔愣。

当年跟在她身后又软又羞的小少年,如今竟然已经独当一面、统领众弟子了。

她究竟睡了多久?

“寒烟师姐。”

门轻声开合,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空青重新俯身守在床边,脸上冷静自若的神情散去,仿佛又回到许多年前那个满心依赖她的样子。

“五百年了……你昏迷了五百年。”

他倒了一杯水,小心扶着温寒烟喝下润喉,又哭又笑。

但眼底却焕发出极亮的神采。

“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温寒烟识海隐隐钝痛,痛到发木。

记忆中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寂烬渊巨大的裂痕,疮痍满目,烈火焚原。

以及她决然以身炼器时,师尊师兄目眦欲裂的神情。

其实就连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能够活下来。

温寒烟抿了下唇角,小口喝了半杯水,她干裂的嗓子舒适了不少。

“……师尊和师兄呢?”

空青神情微僵,但只是一瞬,很快就自然笑道:“寒烟师姐,你突然醒过来让我太过惊喜,一时间忘记了。”

他垂下眼睫,“我这就去通知云澜剑尊和季师兄,让他们来看你。”

说到这里,空青诡异地停顿了一下,直接转头向门外道:“去请季师兄和……云澜剑尊来。”

【他们不会来的。】

声调古怪的电子音在识海中响起。

温寒烟没说话。

她刚醒过来不久,身体还有些不适,水只喝了半杯便咽不下去了。

她抬手推了一下空青虚扶在水杯上的手臂,示意他放下。

但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她就感觉眼前阵阵发黑,冷汗渗出,脸色也惨白下来。

“寒烟师姐,小心。”

空青连忙放下茶杯去扶,小心安慰她,“你重伤初愈,虚弱只是暂时的,有宗门帮你悉心调养,很快就会恢复的,你放心。”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愈发小下去。

温寒烟淡笑,不欲为难他:“我知道。”

只是她的身体状况,没有人比她自己更了解。

以身炼器时她丹田破碎,经脉尽碎,就连神识都受到重创。

识海里也不知道钻进来个什么东西,整日对她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能够捡回一条命,她已经知足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紧闭的房门再次被打开。

一股微冷的气流顺着门缝钻进来,空青尚且没什么反应,温寒烟却感觉喉头一痒,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生理性的泪水逐渐蓄满了眼眶,她只看见一道朦胧高大的剪影靠近,熟悉的松木香气包围住她。

一只手稳稳扶住了她的肩膀,紧接着青光微闪,一件柔软的高阶法衣被披上她肩膀。

霎时间,温热暖意汹涌而来,击溃了她胸口折磨人的痒意。

“寒烟,还好吗?”一道温润声音落在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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