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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岑砚笑了。

实在是没忍住。

庄冬卿失去灵魂, 棒读道:“求求你啊,大哥,大爷, 祖宗, 您就喝了吧。”

岑砚笑得止不住。

庄冬卿平静。

更准确的说, 是麻木。

也不是第一次了,总是会习惯的。

岑砚止了笑,轻声道:“出息。”

笑意不止,不严肃, 反倒带了几分亲昵。

庄冬卿嘟囔:“嗯, 没有, 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捧着个碗抬头, 可怜巴巴的。

眼睛很亮,很干净, 也很纯粹。

岑砚感觉复杂。

庄冬卿好似察觉到了点什么,把碗往他面前一递,也不说话, 巴巴将他望着。

“……拿过来。”

好耶!

庄冬卿火速到岑砚面前, 喂他喝水。

过来的动作急躁,碗递到嘴唇边,又放缓了速度, “你慢点,别呛着了。”

“分成三次喝吧。”

“嗯, 慢慢的。”

庄冬卿碎碎念,生怕岑砚喝太急。

余光中的那副表情也真挚, 庄冬卿没瞧着岑砚眼睛, 注意力全在他嘴上。

岑砚却凝着庄冬卿, 喝完了水。

“呼——”

他喝下最后那口,庄冬卿长长出了口气,好似完成什么任务一般。

岑砚心中微动,话却不怎么好听,提醒道,“这么多水,等会儿又要起来了……”

起来,小解。

“嗯嗯,对,多起来几次。”

“?”

庄冬卿将水碗放下,心无旁骛道:“就是要多去几次,热才退得快。”

说完又自顾自道,“这碗水都凉了,等会儿我端热点的进来。”

岑砚:“不妨事。”

“嗯嗯,我先去把水碗洗了哦。”

打了个招呼,急吼吼出去了,看着庄冬卿欢快的步伐,知道的知道是劝水成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发生什么喜事了呢。

想到此处,思绪一滞。

这……在庄冬卿眼里算是喜事吗?

岑砚不清楚。

也不欲多想。

但受庄冬卿感染,心情好了很多,莫名也觉得心内柔软。

很奇怪的体验,却并不讨厌。

这一番话后,庄冬卿也像是打破了什么壁垒,虽然仍旧会脸红,也会尴尬,但是头皮发麻的情况,好多了。

许是已经自曝了,底牌都掀了,也再没有可以丢的更大的脸面。

反正,都已经告诉岑砚了,他要是嫌弃,他也没有办法。

他就只能做到这个样子了!

守到下午,庄冬卿疲惫,六福歇了会儿,也是心念着他,赶过来换班了。

换下来,让庄冬卿去床上躺着。

庄冬卿可怜巴巴:“可以吗?”

这样问着,却揉了揉眼睛,显然久坐也累。

问完,庄冬卿又看向岑砚,岑砚:“可以。现在也暖和,不用脱衣服,早上不是换回来了一床干净毯子吗?搭着那个休息吧,我出去让六福叫你。”

庄冬卿木木的,觉得可行,“好哦。”

爬上床的时候还摇晃了一下,六福赶紧扶稳了,怕岑砚嫌弃,给庄冬卿找补道:“少爷昨日走太久了,加上他现在情况特殊,还是不一样的。”

岑砚听着,眉目微动,但没有说话。

等耳边庄冬卿的呼吸放匀,才问六福:“他今天很累吗?有哪儿不舒服?”

声音问得轻,六福回答也轻,“没听他说不舒服,就是没胃口,时不时揉眼睛。”

那确实是很累了。

昨天的路程,对庄冬卿而言,还是太超过了。

心下了然,却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岑砚不再多想。

话就说了两句,庄冬卿可能也没有睡太沉,念着岑砚,心提着的,一听到动静,迷迷糊糊问六福是不是要起来,得到不用的回答,才又睡过去。

睡过去之前,还嘟囔:“等回京,我带你去最贵的那个酒楼,我们好好吃一顿。”

六福直应好,哄着人睡了。

岑砚却心细,等庄冬卿彻底睡熟了,才再度开口,问他们今天吃了什么。

回答完,六福也惶然大悟:“怪我,应当是不爱吃菜,在庄家吃得太素了,少爷看见桌子上绿色多就皱眉。”

岑砚从这话里意识到了什么,转念一想,就毕淑玉那个性格,确实也不可能对一个庶子太好,还是她孕期怀上的庶子。

岑砚又问:“你们主仆关系很好?”

“我瞧着,他待你不像是书童,倒像是弟弟。”

他不在的时候,庄冬卿都是拉着六福一起吃饭的,没分过主仆。

但要说他对所有下人都那么好,倒也不见他喊别的内院仆佣同食。

且之前找他要过产业,说是放在他名下,让岑砚找账房教的,却是他和六福两个人,说明庄冬卿早就想好了,他要同六福一起理账。

说庄冬卿好话的机会,六福必然不会放过:“少爷是对我很好,离开庄府的时候,还向夫人要了我的籍契和身契,如果不要我,应当可以再多要些银子的。”

岑砚:“他对你一直这般好?”

“以前也挺好的,但是,自从摔了头之后,就格外好了,”六福露出个质朴笑容来,“虽然少爷总说摔了头,记不住那些学识了,为此发愁,但我却觉得,目前的少爷就很好,并且……少爷记不记得起来,我都会一直跟着他的。”

庄冬卿撞了头之后,性格就和从前不一样了,这个岑砚是知道的。

不过对他而言,也不重要,因为现在的庄冬卿,和他那晚上遇到的,他很确定,是同一个。

不再多言,岑砚闭目养神。

这次等庄冬卿醒了之后,才扶岑砚去的茅房。

感觉岑砚在里面时间有点久,刚想开口问一声,蓦的明白过来什么,庄冬卿又闭了嘴,觉得不太现实,但又觉得,憋着等他醒什么的,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吧?

唔。

其实,挺好的一个人呐。

对下人不错,对别人,也是能体谅的。

岑砚出来,庄冬卿伸手又给他拉了拉毯子,怕他着凉。

一个下午,就这样循环着,到了天黑。

乡间灯暗,就他们屋里点的油灯,找油都费劲儿,更不消说多余的照明蜡烛了,就算是他们有钱,这家家户户也搜刮不出来多少的。

晚饭前,庄冬卿便不再劝岑砚喝水,开始给他控制了。

怕晚上起夜看不见,摔了。

这是有很大概率的。

东家炒了鸡肉,又熬了鸡丝粥,庄冬卿吃了一大碗饭,怕护卫不会喂,刚好粥也滚烫,他吃完了,才端了一碗进去,想到什么,还拿了小碟子炒鸡。

重油重盐的炒肉岑砚吃不下去,庄冬卿也不勉强,让他喝粥。

“粥里的鸡丝能吃吗?”

“我试试。”

庄冬卿等岑砚吃了几口,才得到答复,“还行。”

“行你就多吃点,尽量地先挑鸡丝吃,吃完了鸡丝告诉我,我再去给你换粥。”

怕岑砚不理解,庄冬卿解释道:“你现在还是吃点肉比较好,有营养的。”

“尽量吃嘛,能吃得下的,会帮助你恢复得好些。”

说完又补充,“但是不要刻意,如果不想吃了千万硬塞,不然后面会吐的。”

尽是些奇奇怪怪的道理,岑砚没怎么听过,但也不多追问,只照做。

喝了两碗粥,每碗里面庄冬卿都尽可能地捞了鸡丝,第二碗吃到一半,吃不动肉了,庄冬卿便只让岑砚喝粥,不勉强他。

盯着岑砚吃完,许是彻底地缓了过来,出门放碗的时候,庄冬卿还想再吃几口。

六福闻言给他拿了筷子,让他也跟着喝了碗鸡丝粥。

夜里岑砚出去了一趟,六福陪着他们,得有人拿灯。

还好,只有这一趟。

早早睡下,第二日醒来,庄冬卿穿好衣服,就去摸岑砚额头。

他手一搭,岑砚也醒了。

“咦?”

庄冬卿其实还有些迷糊,不确定,也没看见岑砚醒了,顺手又摸了两把岑砚脖颈。

岑砚只看着他。

庄冬卿再摸向他额头,低头,见他醒了也不尴尬,没顾得上。

“你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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