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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峤磨磨蹭蹭到了姜婪家门口,就见大门是敞开的,应该是知道他要来,特意打开的。

客厅里姜婪正在收拾行李箱,狻猊和椒图的东西装了一个行李箱,连平板也带上了。

他一回头,正好看到门口的应峤,便招呼道:“你来啦?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应峤此时只恨不得赶紧回去把自己收拾整齐,生怕他注意到自己一身潦草,哪里还有心思多坐,只含糊道:“不用了,你明天要早起,我把他们接过去,你早点休息。”

姜婪闻言便将行李箱交给椒图,狻猊则自觉地蹲在行李箱上。

“这一个星期,我都要忙下乡的工作,就暂时麻烦你照顾他们了,”姜婪交代了两个弟弟喜好,又特别嘱咐了应峤:“别让他们打太久游戏,一天最多四个小时。”

又对狻猊椒图道:“我休息的时候会去看你们,别给应峤捣乱。”

兄弟俩都乖乖应好。

姜婪不放心地嘱咐完,才将弟弟交给应峤。

应峤一直小心和他保持着距离,见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潦草的形容时便悄悄松了一口气。他生怕呆久了姜婪会注意到,在门口略寒暄了两句,就跟姜婪告辞,一手抱起狻猊,一手接过行李箱下了楼。

姜婪本来想送他们下去,都被应峤略微强硬的阻止了。

*

送走应峤和弟弟,姜婪将明天要带的东西装进包里,便早早洗漱休息。

隔天五点半,天才刚蒙蒙亮,姜婪就坐上薛蒙的车,出发去三水村。

有了肖晓榆昨天发的路线图,他们这趟路上顺畅许多,没有走弯路,大概八点过一刻就到了村口。

大概是阴天的缘故,今天的三水村看起来有些阴沉沉的,村口还站着个有些驼背的黑瘦男人,看见他们的车就招了招手,看身形穿着,应该就是村支书黄友田。

姜婪在村口的大树下停好车,黄支书便迎了上来,待看见姜婪和薛蒙时神色怔愣了一下,搓着手问道:“昨天的女同志怎么不来了?”

“我们是她的同事,领导安排我们轮流过来。”姜婪总觉得他一上来就问肖晓榆有些奇怪,就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男人黑黑瘦瘦,比他矮一个头。具体年纪不知道,但只看他脸上风霜,估计有五十来岁了。手掌宽大粗糙,一看就是地里刨食的庄稼人。连面容也带着庄稼人独有的憨厚。

“这样啊,快请进,昨天两个同志帮了我们不少忙,还说要给我们解决困难哩。”

黄支书似乎只是随口一提,之后就没再多问,只热情地招呼他们去家里先坐,又问他们吃了早餐没有,喊着自己婆娘给他们煮几个鸡蛋。

姜婪和薛蒙在路上吃了面包,自然连忙推拒,说自己吃过了。

三水村实在是肉眼可见的贫困,就是他们没吃早餐,也不好意思让村支书破费给他们准备早餐。

见他们确实不是客气,黄支书也不再劝说,先带着他们在村里转了一圈,大致了解一下情况。

三水村的住户不多,姜婪数了一下,也就三十多户人家,跟资料上显示的四十五户有些出入。好些房子都空置落了灰,没有人住。

姜婪心里疑惑,就多问了一句:“这些空房的主人是都离开村子了吗?”

“是啊,都走喽。”黄支书看了看那些空置的房子,面上越发沧桑。

“就剩下我们这些半截身子入土的,守在村子里等死。”

薛蒙跟外公亲近,最听不得老人说这些话,连忙道:“您可别说这些丧气话,等以后村子里修了路,通了自来水,日子就好过了。”

黄支书呵呵笑了一声,粗糙的手掌搓了搓,说:“是啊。”

“我们这趟来就是给扶贫办的同志来打个头阵,先了解一下大伙的难处和想法,等后面扶贫办的同志来了,会尽量给大家解决困难……”

薛蒙充分发挥话痨本色,显然已经忘记了来之前的恐惧,和黄支书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得投兴。

姜婪跟在他们旁边,目光扫过一栋栋老旧房屋。

大约是天气不好,又没开灯,这些房子就显得黑洞洞的。姜婪淡淡移开目光,又去看前面办丧事的一户人家。

村里没见什么人,便是因为村民们都聚在了办丧事的这户人家屋前。

一眼望去,男人多,女人少,且大多是些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年轻人和小孩只有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个。

他们分成两列站在主人家大门两侧,堂屋中间则放着一口黑色棺材,棺材前方,跪着一对中年夫妻。正在朝棺材磕头。

气氛十分庄重。

磕完头,那对中年夫妻互相搀扶着起来,颤着声音说了一声:“起灵!”

便有四个等在一旁的健壮汉子一人一角抬起棺木往村子北边的树林去下葬。

姜婪和薛蒙在一旁观礼,薛蒙跟黄支书已经聊熟了,一口一个叔叫着:“咱们村里还兴土葬啊?现在国家都倡导火葬了,环保。”

黄支书闻言回头看他一眼,浑浊的眼珠半天没转。

薛蒙被他看得有些不得劲,干笑了一声。

黄支书收回目光,怪异地笑了声:“村里这一套习俗兴了好多年了,胡乱改了,怕是会惹怒祖先,要死人的。”

薛蒙知道有些村子很忌讳火葬,便不再提这茬,换了个话题缓解尴尬僵硬的气氛:“昨天晓榆说黄阿婆田里的肥还没下完,我们今天接着下吧。等下午葬礼结束了,再劳烦您把大家伙聚在一起,我们再做个外出务工意向调查和动员,等确定好报名人数了,我们再去跟周边的企业工厂接洽,给大家争取工作岗位。”

黄支书搓搓手,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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