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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宴濯的认知系统在这一瞬间停滞, 他甚至感觉余光里窗外的风景有一瞬变成空白。

他眨了眨眼,抬手一如既往地将简渺的脑袋轻轻摁到自己的肩膀上,摸了摸:“没关系, 马上就到。”

像是某种催眠自己,想将刚刚所感所闻归为幻觉。

可是被他抱在怀里的人并没有安分, 而是用手攥紧了江宴濯的外套,低头任由他的指尖穿过自己的发丝, 舔了舔齿尖,发狠地在江宴濯锁骨上啃了一口。

“嘶……”痛感让江宴濯瞬间醒神, 他微微抽气, 低头看着简渺,“学长, 你听话……”

“江宴濯, 你到底……要不要……跟我亲亲……”而回应他的, 是怀里简渺气鼓鼓的表情。

幻觉……哦,不是幻觉。

江宴濯垂下眼,浑身一僵。

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维持理智, 低声:“什么?”

简渺蹙眉, 偏头看着他, 似乎是察觉到江宴濯两次三番不认真听他说话, 干脆也换成了气音。

“亲亲——”

“亲……”

“到了。”前面的司机停下车,提示到达目的地。

江宴濯刚到一半的话被迫中止, 他应了一声,抬手推开车门。

因为突如其来的插曲, 先前的暧昧骤散。

扶简渺出来的时候, 江宴濯不由地想起那天晚上自己装醉骗学长把自己带回家的事。

他可真坏啊, 为了攻破这个人的心理防线,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但江宴濯并不后悔,他只后悔自己没有早点这么做。

被扶出来的简渺一个踉跄撞进江宴濯的怀里,像只失了平衡的猫猫,只会往人怀里钻。

江宴濯抬手将他的腰扶稳,但发现这样不方便,干脆俯身将小醉鬼抱起来。

所幸,这一次简渺很安静。

没有再念叨着什么亲亲……之类的,奇怪的话。

进了电梯,到家门,输入密码。

江宴濯认为自己这一路还算克制和冷静,结果推开门才发现,走错了。

这里不是简渺的家,是他家。

……表面上装得镇定,实际上心早就乱了。

他把醉醺醺的学长带回家了。

江宴濯摁了摁眉心,心说不妙,转身准备将人领回去的时候,跟前的人却忽然一挣。

简渺毕竟是个身高一米八几的成年男生,在江宴濯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反抗,并不能轻易地控制。

江宴濯就这么任由简渺跳在了地上。

喝醉了的学长踉跄两步,晃悠悠地拽着江宴濯的两支袖子维持平衡,同时也以这个姿势将江宴濯禁锢在自己和门前。

“江,宴,濯。”简渺每个字咬得都有些飘忽,微微的大舌头,却很清晰地叫出他的名字,“亲,不,亲?”

每一个字,都像是施加在牵引绳上的力道,啪地一下——拉响了江宴濯心头的礼花。

他感觉自己的耳蜗里有什么嗡的一声。

简渺还没说完,刚刚主动的姿势瞬间被江宴濯反转,他成了那个被压在门上的人。

“简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江宴濯低声询问,似是压抑已久的心绪终于爆发,他的语调带上了质问的意思,“你知道你有接触障碍吗?你知道你现在是喝醉了吗?你清楚你能接受什么吗?”

江宴濯知道简渺每一次尝试之后无法避免的痛苦,所以这一路上他扼制了所有不该有的念头,想要强行让这段关系恢复在平衡的支点上。

而眼前的人,借着酒意壮着他那颗仓鼠胆子,一而再再而三地踩线越界。

再乖的人也要被惹急眼,更何况江宴濯本身就不乖。

“我,知,道,”简渺执拗地抬起雾蒙蒙的黑瞳,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我要跟你唔……”

句末的字眼被吻得破碎,成了意料之外的呜咽,简渺下意识紧闭了眼睛。

江宴濯炙热,沉稳,柔软的嘴唇压上了他的,带着很明显的,压抑的呼吸。

简渺感觉自己的后脑勺磕了一下,双腿一软后倾到门上,却被江宴濯扣住腰抵着滑不下去。

辗转,覆吻,简渺即便醉得晕头转向,也能感觉到这个吻压抑又汹涌。

他的初吻。

江宴濯微微眯起眼,却没有闭紧,近距离地观察着。

小醉鬼像馋极了他,不甘就这么贴过,细细密密地辗转研磨。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呼吸有点困难,简渺下意识抬手锤了一下跟前的人,江宴濯才不甘心地后退撤离。

淡茶色的眼里不再是往日伪装出来的纯澈,带着难以言说的韫色,江宴濯嘴唇微张,抬起指节托起简渺的下巴:“够了?嗯?”

简渺感觉自己的嘴唇有点麻麻的,上面似乎还残存着鸢尾花的香味,于是就这这个被他抬起脸的姿势,慢慢伸出舌尖/舌忝了一下。

那一点点胭脂色的红深深地诱动了江宴濯的渴望,浑身像被什么东西掏空,只觉得饥肠辘辘。

简渺迟钝又缓慢:“……可是,我看网上说……他们都……伸舌头……”

“好。”江宴濯的指尖从他的尖而小巧的下巴滑落到下颌线,然后用掌心讲他的脸托起来,如他所愿地重新吻了下去。

轻但令人面红心头的水液纠缠声似乎是从颅腔内部传到耳廓,简渺感觉自己刚刚舔过嘴唇,还有一点点空气凉意的舌尖被轻轻地/口允吻了一下。

那一瞬间,在身体里流动的每一个血红细胞都仿佛被蒸出了热气,即便有江宴濯托着他也站不住,狼狈地往斜后方滑落。

他像个溺水的人,只能从江宴濯的唇间分享空气,救命稻草似地抓着他,将人一起带到地板上。

砰的一声,明明磕到了,简渺却不觉得疼。

可能是因为冬天穿得太多,也可能是因为后脑勺有江宴濯的手垫着。

总之这一个瞬间,他没觉得有什么不适。

也没跟江宴濯分开分毫。

跟刚刚青涩又浅尝辄止的吻不一样,这个吻来得太凶太深,甚至超过了简渺每日睡前的幻想……那本是他为自己亲近江宴濯而做的思想工作。

潮湿的、甜腻的、像热牛奶上浮着的那一层奶泡。

意识稀薄,呼吸困难,简渺感觉自己在一次又一次踏空。

他像迷失在光怪陆离的梦里,狼狈地抖了一下,微微拢阖的眼睫边出现了湿意。

这是和痛觉无关,生理性的眼泪。

伏在跟前的人注意到了他的呼吸不当,最后舌忝了一下他的唇面,将吻结束得干净利落。

并没有像那种不好看的肥皂剧里,男女主角直接露出的丝连。

简渺慢慢睁开眼,潮雾聚拢的黑瞳没有焦距,他空惘地看着眼前地天花板,微张着嘴唇小口小口地呼吸。

好舒服。

舒服得让人昏昏欲睡。

他像个沉在水底的人,看不清楚岸上发生了什么,只能模糊地捕捉着空气中漂浮的字眼。

“……了吗?”江宴濯问。

“什……什么?”他的声音又软又哑。

“换好气了吗?”

这次,他听清楚了。

简渺费劲地组织语言:“换好……”

复又吻住。

好烫,他的唇,他的呼吸,他靠过来时的体温……江宴濯的气息像过了一层濡湿的雾,细细密密,洇湿了简渺回忆里所有黑暗的缝隙。

像是和煦的日光终于落在腐烂的骨髓间。

然后沉伤开始愈合。

江宴濯又一次将他吻得呼吸不过来时,才垂着眼离开他的唇,转而落着吻在他的腮边,下颌,细颈……

简渺并没有表现任何排斥。

甚至是非常喜欢。

第一次那么直白地向他表露在这方面上的喜欢。

江宴濯仿佛意外中了大奖的赌徒,几乎被眼前的人缠得没有任何理智,带上门就将简渺托抱起来,疾步走到卧室里,手脚并用地推开。

简渺被放到床上的时候,发出了低低淡淡的闷哼,像这个粗鲁的动作碰疼了他后背哪里。

江宴濯轻轻拉开他外套的拉链,指尖落到衣摆的最下方,然后像蛇一般挑开了他一层又一层衣服。

慢慢触到他绵白而柔软的皮肤,然后顺着脊柱慢慢偏上。

他嗓音沙哑地问:“哪里磕疼了吗?”

喝醉的学长含混地发出个音调,脑袋往深蓝色的被套里埋了些,微之又微地摇头。

是不知道,还是没有?

说不清楚。

然后江宴濯就更过分了。

简渺半梦半醒,酒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诞触感像缓释理智的针剂,他感觉到冷,却又触碰到热。

很陌生的感觉在他的皮肤上游走,但却不是接触障碍或者渴肤症发作时的痛苦,而是很新颖的……让他直觉会上瘾的……某种极端感觉。

因为没经历过,所以无法形容。

直到他感觉某个他自己都最陌生的地方忽然被刺激了一下,简渺失声叫了出来,这一瞬间恍惚地抓住了漂浮的意识。

然后他就看到自己躺在陌生的床铺被褥上,被熟悉的鸢尾香包裹。

而平日里那个最会撒娇,最喜欢用小狗一般的眼睛看他的小学弟,此刻就像一只大型宠物般半跪在床边……

虔诚而认真地……

突破了简渺所有想象力地……

做一件相当不堪入目的事情。

简渺在刹那像语言失灵,压抑又痛苦,却又本能的,很喜欢……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濒临最后的界限,最后只能崩溃地吐出一个嘶哑的音调:“不……”

然后意识彻底断线。

*

简渺醒来的时候,已经彻底入夜。

他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头顿顿的痛,像是好几把小锤子一起在砸他的头。

简渺胡乱地掀开被子下床,第一反应是身体……不太……对劲。

但又说不出来具体是哪里不对劲。

入夜,并没有开灯,于是简渺浑浑噩噩地沿着墙边,走到隔壁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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