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53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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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开灯。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他外套的半身人偶。
一阵入骨的冷意猛地蹿上后背,简渺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他的家。
但眼前这个房间里,放着的全是他的东西。
一墙壁他的照片,和他有关的各种小物件,甚至当初他和乔桥做的劣质手工饼干也被放到一个密封的透明玻璃箱里。
简渺站在原地,一时之间说不出来自己是惊悚还是茫然。
——难道他喝醉了,被尾随他的变态痴汉拎回家了?
本来惺忪的神经骤然紧绷,简渺瞬间警惕起来,放轻步伐,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
可借着“痴汉储物室”的灯光,他才发现眼前的客厅,布局,摆饰……都很眼熟。
这是江宴濯的家。
那是江宴濯的储物室。
脑子里齐齐敲痛的小锤子忽然变成了一把大锤子,狠狠地砸碎了简渺的困意还有酒后的混沌。
他想起来了,自己在楼梯口最后看到的是江宴濯。
然后迷迷糊糊间接吻的人是江宴濯。
意外被弄醒时看到在床边的人也是江宴濯。
都是江宴濯,但不再是那个又乖又纯的小学弟。
简渺嘴唇微抿,再回头看了一眼房间,关灯。
然后,简渺去到了对面的浴室,再开灯,他在镜子里看到了……相当凌乱的自己。
头发蓬乱,嘴唇红肿,颈侧一直延绵到胸口……简渺想到什么,抓起衣服的下摆往上,转身时看到了腰侧的痕迹。
……他虽然没有经验,但不至于没有常识。
这些是什么,谁弄的,他都知道。
脑子太乱,等他回过神的时候,简渺已经重新坐回江宴濯的床上了。
他没有开灯,在漆黑的房间里缓缓抱住自己的双腿,视线不知道凝在哪一点,慢慢地放空着。
纷乱的思绪终于整理清楚,他昨天喝醉了,被江宴濯带回家,跟他终于越过了那条界线……发现了他的秘密。
换做任何一个人,这样一连串如过山车般的事件叠加,或许会觉得难以理解和崩溃。
可此时此刻,简渺却轻笑出声。
……他想,终于知道江宴濯为什么那么喜欢他了。
在这段关系里,简渺清楚自己是不自信的那一方。
他没有被爱的自信,没有爱人的自信,尤其是在江宴濯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恋人面前,他总觉的自己的付出是不对等的,所以他焦虑,惶恐,甚至是着急。
但现在……简渺却有些欣喜。
因为他忽然发现,他也是江宴濯隐藏至深的症结。
那个名为“付出”,并且一直沉稳倾向江宴濯的天平,在属于简渺的另一端,终于多出一份轻之又轻的重量。
他好像找到了更爱江宴濯的理由。
滴滴。
密码输入的声音传来,简渺第一反应是装睡,可他自问没有那么了不起的本事,便只好坐在床上。
随后,就听到了脚步声。
门开,灯亮,穿着厚重外套的江宴濯站在门前。
简渺眼睫轻轻垂,再重新上抬时,带上了一丝刻意的慌乱。
“……小濯?”
江宴濯轻轻靠在门边,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下。
他走到床边,慢慢跪下,握住简渺放在被子上的手:“睡醒了?”
简渺装作刚刚睡醒,还是懵懂惺忪的样子点点头。
江宴濯仍像一只无害的大狗狗,慢慢地将他的手贴到自己脸边,低声问:“还记得自己本来在哪,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简渺张了张嘴,这下是真的有点讶然。
刚刚只顾着想那个房间,没想为什么是江宴濯带他回去。
他本来是从V杯的线下赛结束,跟TZ战队去庆功宴的。
“你……”简渺轻轻咽了一口唾沫,很紧张,“你什么都知道?”
江宴濯浅茶色的眼瞳微微落下,侧过脸在他手腕上吻了吻,嗓音低哑:“你当主播的话,一直知道,但是渴肤症的事情……昨天晚上才知道。”
昨天晚上简渺意识迷蒙的时候,江宴濯问过他,为什么忽然想接吻。
简渺低低哑哑地,只说出了渴肤症这三个字。
一切谜题便迎刃而解。
江宴濯不仅是简渺接触障碍的药,也是他渴肤症的药。
简渺呆了呆,神游了片刻,问:“那你是……八块?”
江宴濯被他呆萌的样子可爱到了,凑近亲了亲他的唇角,把自己的手机递到他面前:“我是Deep。”
Deep。
那个简渺误会了成千上万次的ID,竟然就是江宴濯。
……对了,江宴濯和江挽鲤是兄弟,他们吃的是一样的,习惯有相同的,有什么出奇?
江宴濯看着简渺的表情,知道他只是在消化中,情绪还没上来,于是很快地握着他的手老实坦白。
“……我是在你直播第二天发现你的,当时是为了取材,你那时候还不太会掩饰身份,我一下就认出来了。”江宴濯说得很诚实,又摆出了简渺最受用的乖乖模样,“不过那时候我以为你跟段叙在谈恋爱,但我又太喜欢你了,所以想哪怕在网上也离你更近一点。”
这个答案,要是之前的简渺听到,或许会觉得无比心酸。
可现在的简渺,不仅是心酸,还有一种微妙的快/感。
江宴濯在他所不知道的时间里,注视了他很久很久。
空缺多年的得失心被一朝填满,简渺病态地感觉到满足。
他果然是个比江宴濯更怪的怪物。
江宴濯一滴滴一点点解释清楚,慢慢地看着他:“之前跟你在一起没有说,是你的接触障碍还没好,怕影响你的心情,也让你对我有了芥蒂……昨天我本来想正式跟你坦白,但没想到你出了意外。”
简渺的沉默,像一种鞭笞,江宴濯即便是个罪行累累的犯人,此刻也不由忐忑:“你……很生气吗?”
简渺慢慢转过头,看着他。
一想到现在这幅乖乖模样的小学弟背后,可能是个对他占有欲爆棚的窥伺狂,简渺就禁不住有些颤抖。
他说:“怎么会呢。”
就着江宴濯牵着的手腕往后一拽,他蓦地把跟前这个人带到床间。
仰躺,拉近距离,四目相对。
无论是乖乖的小狗,还是披着无害皮囊的大灰狼,这个人眼里都只有他。
那么就够了。
简渺抬起手,依凭昨天晚上残存的记忆,勾住江宴濯的脖子主动地吻了他一下。
“你考虑我的心情,抢先一步坦白,也是为了让我没有负担吧?”他抬起手,揉了揉江宴濯的后脑勺,“喜欢你,好喜欢。”
在说完最后那句话,简渺一下就发现了江宴濯眼底浮动的暗色。
那是之前他都没有发现……或者说,是江宴濯掩藏得相当好的痕迹。
啊……坏狗狗。
更喜欢了。
江宴濯感受着刚刚那个清醒时主动的吻,还有揉他后脑勺这两下,顿了顿。
他想过简渺有千百种接受他时的情绪,却唯独没想到是这一种。
像非但不介意,还更加……
“江宴濯。”跟前的人忽然叫他的名字,一下唤回江宴濯的理智。
“嗯?”江宴濯下意识又看向他的唇,昨天晚上的亲昵浮现,他喉结滑动了一下。
“我们昨天晚上……”简渺微微抿唇,眼睛忽然弯了起来,放轻嗓音像在说什么秘密,“是不是做了啊?”
“……”江宴濯神情忽然微妙了一下,他闭了闭眼,“嗯。”
简渺像松了口气,慢慢地抱着他的脖子蹭了蹭他的脸:“我有一点零碎的记忆……是你……”
他没好意思说下去,只是小猫似地趴在他跟前:“他们都说第二天会很疼,不疼也会不舒服,可是我觉得除了……前面有点不太一样,都挺正常的啊?”
江宴濯将人抱了起来,从俯身改成坐,正好让简渺靠在他的肩膀上没看到他的情绪。
其实,昨天并没有做到最后。
他帮简渺纾解了之后,本来是有些失控,但低头想去吻他的时候就尝到了那阵未散的酒味。
电光火石间,那个味道忽然从助兴剂变成了清醒剂——如果简渺的主动真的只是因为酒精摄入后的特殊反应,他在没有正式询问简渺同意的情况下做了这种事。
万一第二天起来,简渺酒醒之后症状复发,不就代表着前功尽弃?
简渺那次在球赛中途的离场还是在江宴濯的心上留下了不浅的痕迹。
他没办法因为自己这样的私欲去强迫等了三年的人。
但是要知道简渺清醒之后是这么……黏人,他一定不会停的。
江宴濯闭了闭眼,低声问:“有哪里不适应吗?或者……反感?”
“好像……”简渺想到这里,又回头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然后咂了咂嘴,“目前没有。”
江宴濯:“……”要命。
气氛正好时,简渺的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起。
他低头,才发现是自己设置的每日闹钟。
六点了。
简渺这才想起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你片场的工作呢?”
“这几天降温厉害,几个导演连夜开会生病了,只好休假了。”江宴濯说。
这也是他刚刚出去的原因,本来他人都已经到机场要赶回去了,结果何导的消息就来了。
江宴濯怀疑他是被孟沅气病的。
“哦。”简渺这才去摸了摸他的外套,确实发现凉得厉害,“那你快去洗漱,睡个回笼觉?”
说着,他把指尖缓缓落到江宴濯的脸上,压着他眼下浅浅的乌青:“人都憔悴了。”
“是么?”江宴濯立即起身,转向浴室。
简渺这才想起,这是个喝醉了怕上脸,不愿意见人的臭美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