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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一直闹到下午三点才散,宾客们暂时去客房休息。这里晚上还有一场舞会,是易坤山和梁咏雯夫妇举办的,请了好几位当红歌星来驻场演唱,宾客们可以自由交际玩乐,通宵达旦。

易思龄才不会参加这样无聊的舞会,全是长辈,她早已安排好了晚上的party,年轻人的场子自有他处。

入夜后的维港一如既往热闹喧嚣,各色霓虹交织在苍穹之下,摩天大楼沿着蜿蜒的香江繁茂生长。

这座闻名世界的国际大都市宛如一场声色华美的歌剧,盛大而不会落幕。

几处登船的港口附近都停泊着上百艘游船,也有专供私人游艇停泊的港湾。港岛的富豪圈里,玩车玩表玩豪宅只是入门,直升机和超级游艇才是区分一流二流的天堑。

咬咬牙一台几百万的豪车买下不心疼,但买下游艇意味着每年好几百万的开支,要养船员,要维护,要托管……即便是牙口咬碎,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易坤山是什么潮流都要赶的,当年为爱妻梁咏雯庆祝三十五岁生日,大手一挥,送了一艘造价十七亿的豪华私人游轮,被传为一段佳话,至今还被狗仔拿出来当做恋爱脑富豪宠妻模范案例。

到如今,这艘超级游艇已经十三岁了,停在中环附近的港口,每半年都有专人维修保养,四年前又重新装潢过一次,即使上了年纪,内饰配置依旧豪华得令人咋舌。

易思龄记得自己第一次登船时,是妈咪三十五岁的生日前夕。易坤山偷偷带她、老二和老三来船上踩点。

易思龄那年十二岁,扎着蝴蝶结,穿着红皮鞋,神气十足地踩在光亮的白桦木甲板上,听到易坤山的秘书说这艘船要十七个亿,她人都傻了,和老二蹲在一起,数十七个亿有多少零,幼小的心灵受到冲击。

游艇很大,但房间不多,一共有十七间套房,最大的那间套房自然是预留给梁咏雯的。

三个妹妹仔吵着要去最大的房间探险,被易坤山慢悠悠拦住。

“为什么不能去。”易思龄不乐意地嘟嘴。

易坤山嗤声,“这是我送给你们妈咪的,又不是送给你们的。”

易思龄狮子大开口:“那你也给我和阿乐阿欣一人送一台。”

易坤山给她一记爆栗,“以后挣钱自己买。”

易思龄:“我才不要无聊到买一艘船,而且十七亿也太贵了,要钓多少鱼才能赚得回来呀。”

她觉得船就是用来捕鱼的。

易坤山气笑,拿手中的打火机敲敲易思龄的小脑袋,“那就找你以后的老公买,花他的钱,不用心疼。”

“那他不跟我买呢?”易思龄歪头。

易坤山:“那就把他扔掉。连游艇都舍不得给你买,或者买不起,要这种老公做什么?惹我生气啊?”

童年的回忆在重新登上这艘船后,涌上心头。

一帮京城来的少爷小姐要夜游维港,要吹海风喝香槟,易思龄就找梁咏雯借了这艘十二岁时她认为是用来钓鱼的超级游轮。

“好豪华的游轮,在船上看维港真是不一样啊……”谢温宁大开眼界。

因为小嫂子,她已经体验了很多人生的第一次,这又是第一次登上超级游艇,心里再次确信了,小嫂子一定比大哥有钱。

大哥就没有超级游艇,大哥也没有二十台跑车。

闻余杭登上甲板,手臂伸开,拥抱空旷的海风,发出一声舒服的感叹。他也想过搞一台豪华游艇,可惜京城不临海,放在隔壁的临海城市一年也不见得能去几次,加上各种手续又太多,最后就作罢。

闻余杭冲谢浔之喊话:“三哥,你娶嫂子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你看看,直接喜提超级游艇!”

谢浔之淡淡地扫他一眼,觉得他聒噪,目光很迅速地挪走,去看易思龄。

多看易思龄,心情舒畅。

易思龄不知道在暗处有一双眼睛盯着她,她正和一群小姐妹坐在甲板的沙发上玩闹,手中的香槟轻轻晃荡。

她今天换了太多造型,谢浔之承认,有些眼花缭乱。

此时,她穿一袭银蓝色挂脖流苏礼裙,流苏之间绣上繁复而璀璨的星座图案,头上戴着一支颇为夸张的钻石羽毛发箍,像美国黄金时代的摩登名伶,又比下午那身金色礼服更俏丽。

明艳的脸庞荡漾着笑意,她今天一整天都笑盈盈,看得出,她对于嫁给他这件事很高兴。

谢浔之感到欣慰。

夜晚的海风很舒服,吹皱一轮又一轮波浪,也吹动易思龄身上的流苏。

梅叔为谢浔之端来一份巴斯克蛋糕,问他吃否要吃点,中午婚宴上的菜品琳琅满目,但谢浔之没吃几口,反而灌了一肚子水。

敬酒的酒盅里当然是矿泉水。

谢浔之不爱吃太甜的,让梅叔自己吃,梅叔不客气,拿勺子挖了一块。

“有件事…”他出声。

梅叔:“啊?”

“替我挑些显年轻的衣服。”谢浔之语气沉稳,不疾不徐地吩咐,“不要太花哨,不要太轻浮,不要太时髦,不要颜色太夸张,更不要太幼稚,不要小起和阿杭穿的那些,要看上去和易思龄很搭配。”

梅叔:“…………”

要求不是一点点多。

“可以吗?”谢浔之瞥了梅叔一眼,“应该不难吧,你不是专业对口?”

梅叔强行敷衍,假笑:“不难,少爷。我保证让您和少奶奶看上去是天作之合。”

其实他想说的是,现在这样也很搭配,有种反差的美,这种美格外强烈。在时尚界,这叫撞色。

谢浔之蹙了蹙眉,神情严肃,纠正他话里的小纰漏,“现在也是。”

梅叔打哈哈:“是是是,of course!perfect match!always!”

游艇上提供了食物和酒水饮料,也有球桌赌桌等等娱乐设施,甚至有一套非常昂贵的卡拉OK设备。

易思龄小口小口地吃着一块香芋巴斯克,晚风拂过,她抬手将碎发别在耳后。周围一群塑料姐妹围着她,她有时应两句,嘻嘻笑笑中带着漫不经心。

今晚登上游艇的人很多,有她在港岛的朋友,有谢浔之从京城来的朋友,男男女女几十号人。

贺嘉语也来了,上午接亲她没好意思跟着一起,为此很后悔,晚上鼓起勇气让自己哥哥把她带上游艇,眼巴巴地往易思龄面前凑,又不说话,搞些小动作,妄图吸引易思龄的注意。

台球那一局她其实输得心服口服,之后易思龄的四张queen更像一颗炸弹,把她炸得魂都没了。易思龄不在京城的那几天,她玩得没意思。

京城没有哪个女生让她服气,易思龄是第一个。她还想以后和易思龄经常出来切磋台球,也想和易思龄玩。和她玩,看着就比那些只会喝下午茶逛街打麻将的女人有意思。

“你去找她说话啊。”谢存樱看得着急,“你在这晃来晃去,嫂子也不一定能看见你。”

贺嘉语委屈:“可我怕她不理我,那我岂不是很丢人。”

“你现在也很丢人。你堂堂正正找她说话,反而不丢人。”谢存樱说大实话。

贺嘉语哼了声,受不得刺激,走到易思龄面前,盯着她看。

易思龄这下是不得不注意贺嘉语了。小炸鱼能来港岛参加婚礼,她其实挺意外的。

“小炸鱼,你喜欢我啊,非得盯着我看?”易思龄把勺子放在蛋糕边上,调戏她。

贺嘉语扭捏了一会儿,见缝插针坐到易思龄边上,贴着她,“你是很漂亮,但我喜欢男人。”

易思龄也不推开她,就这样斜斜睇她一眼,“你是不是忘了喊我?”

贺嘉语扭捏得要命,飞快喊了一声祖宗,然后挽起她的胳膊,“以后在京城,你会和我一块儿玩吧?”

“玩什么。台球呀?”

贺嘉语点头:“对啊,你教我打台球,总不能我白喊你祖宗吧?那我不是亏大了。我哥今天都喊了,你别不给面子。”

易思龄掐了掐贺嘉语的脸:“好啊,小炸鱼,以后在京城,我带你玩更好玩的。”

一时间倒是分不出京城是谁的主场。

谢明穗在一旁看得叹服,贺嘉语这种无法无天的娇纵大小姐在易思龄面前居然乖得像小奶狗。

她忽然联想到一件可怕的事,大哥私底下在大嫂面前会是什么样子呢?

也会如此……乖?还是…

谢明穗打了个寒颤,不敢想象大哥变成任何其他的样子,光是孔雀开屏这一件就足够让她三观碎裂了。

——

游艇以一种匀缓的速度游荡在香江之上,两侧的摩天大楼被霓虹染成斑斓色泽,都倒映在水中,又被风和船揉碎。

夜晚如此美好,惬意。

易思龄撑了个懒腰,最后一半蛋糕实在是吃不下了,她灵机一动,端起瓷碟,起身去找谢浔之。

也不知道他被那一帮伴郎拉到哪去了,正要打电话,抬眸的一瞬间,就看见男人挺拔的身影。

他就站在楼上一层的甲板,抓提威士忌杯,松弛地靠着围栏,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易思龄心口一惊。

也不知他在那站了多久,轮廓与夜色融在一起,居高临下地看过来,目光深邃又隐秘,带着惊心的热度。

也许从今夜开始,他就一直看着她。易思龄有错觉。

见她终于察觉到了,谢浔之微笑,朝她扬了扬酒杯。

易思龄心里发紧,如临大敌,恨不得立刻马上把他手中的酒杯夺走,她抓紧手中的碟子,快步走到楼梯处,爬上二层。

一片浓稠的云被风推着,正巧盖住今晚的月色,一时间,皎洁的光多了黯影。

女人窈窕的身影在这种或浓或淡的月光中,更加绮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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