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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羽自四岁上山,每日打坐入定,诵读经书,一心要修神仙道。

世子之位空悬多年,而他拜师入门多年却还以俗家姓名行走,出京城之前,他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些曾经不去想的事摊在眼前,他才知自己多么可笑。

母亲每每见他,总希望他能回来,他原来以为母亲凡俗中人,不知修道可贵,如今才懂,那是母亲伸出手,希望他能拉她一把。

闻人羽双目微阖又再张开,望向老夫人:“魇镇之术乃是害人邪术,京师之中出此邪术,该扭送道门定夺。”

闻人已见母亲认下这桩罪,方才松一口气,只要把他摘干净,他就能想法子将母亲救出来。

没想到闻人羽不依不饶,竟然真要把家丑外扬,等入了道门,这案子还是他说怎么判就怎么判!

闻人已一把揪住了祖母的袖子:“祖母,哥哥这是想置我于死地!”

老夫人被这从小看到大的孙子揪住了袖子,却一动不动,一双老眼,隔着穆国公望向闻人羽。

见他收敛起脸上的哀容,挺正了身躯站在那里,目光平静无波,似乎是在等一个结果,若是穆国公府当真不给他一个满意的处置,他也会将闻人已送入道门定罪……

老夫人突然了悟,这个孙子自送入了紫微宫,就真的不再是穆国公府的人了。

穆国公抢先开口:“戚氏谋害嫡妻,罪不可恕,就将她送到庄上,让她思过。”说着又放低身段软言唤道,“阿羽,不要再闹了,家丑不可外扬。”

不说国公府,就是寻常大户,也没有哪个因为这些阴私事上公堂的,送到庄上,不过是个好听的名目罢了。

闻人已将要科举,戚氏死是不能死的,就在庄上病着,多病几年,这事儿也就无人记得了。

戚氏脸色煞白,穆国公一张口,她后半辈子的路,已经明明白白。

闻人羽不说话,老夫人看着他,他也看着老夫人。

穆国公见闻人羽还不点头,心中恼怒已极,家里替他安排得这样好,他偏偏不知足,他若能接掌紫微宫,阿已再入仕途进朝堂,兄弟之间互相帮扶,穆国公便在众世家之上。

他不由得又退后一步:“阿已也脱不得干系,算是知情不报,就罚他……闭门思过。”

“住口。”老夫人终于开口,打断了儿子的话,她拐杖一抬,击在闻人已小腿上,闻人已猝不及防,跪在地上。

“戚氏母子欲用邪术暗害嫡母,所谋甚大,不可轻饶。”

老夫人突然改了口吻,院中诸人纷纷看向她,穆国公上前一步:“母亲……”

老夫人瞪他一眼,若是早听了她的,留子去母,就将闻人已养在正房中,两兄弟虽非同母也似亲生,又如何会出今天这样的事。

“这是家事,又非家事,将戚氏母子分别关押,把事情问明白,上疏给圣人,请圣人定夺。”说完她对闻人羽道,“小道长,可还满意么?”

至多也不过如此。

闻人已扒住老夫人的腿:“祖母!”不敢置信他们竟真的要将这事报给朝廷,倘若真的报给朝廷,他的前程就全完了。

老夫人垂眉看他,只说了两个字:“何必。”

何必这样心急。

说完柱着拐杖要走,穆国公紧跟在后:“母亲,母亲不可如此,阿已的前途,国公府的名声……”

老夫人身边的下人婆子已经将戚氏架起,连带闻人已都被扶起来带离小院,一个打扮得十分朴素的婆子向闻人羽禀报:“老夫人吩咐收一处干净屋子,请夫人暂居,公子和两位小道长请罢。”

闻人羽将母亲驮起,跟着仆妇到了园中湖畔的院子,里面果然收拾的干干净净,他将母亲扶到床上。

那婆子带来两个小丫头,由就她们照顾大夫人的日常,还给小院送了些吃食来。

闻人羽替母亲施针,谢玄扯扯小小的袖子,作了个口型“卓”,他们是来找卓道士的,连姓卓的一根毛也没看见,反而闹了这么一出,姓卓的已经回了紫微宫。

谢玄心里拿闻人羽当半个朋友看,朋友遇上了这种事,丢下他就走,不够义气。

他迈步进屋,提醒闻人羽道:“你就真留下来了?万一他们反悔了怎么办?”

闻人羽替母亲掖掖被子:“我不能替夫人决定,等她醒来,由她自己决定。”

大夫人方才眉头紧皱,昏迷之中也甚是痛楚,银针轻捻,她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呼吸也安谧了。

闻人羽收针站起,对小小和谢玄道:“叫你们瞧见这些,实在……”

谢玄按住他的肩:“你想不想喝点酒?”

厨房送来的都是素菜,俱是闻人羽吃惯了的,谢玄拿眼一扫,满桌清清白白,不是豆腐就是双菇。

他摆摆手:“这种时候还吃什么清菜豆腐,拿几坛酒来,什么烧鸡烧鸭子的,只管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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