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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着血水的浴桶被抬出去了,韩桃坐在床榻上,里衣松垮地挽下,露出单薄的脊背。

御医在处理他背胛上的鞭痕,宫婢们则在认真擦干他的长发。

一炷香燃尽后,屋里龙涎香的味道就已经渐渐散了。韩桃发着愣,没有注意到赵琨从门外进来,恍惚间众人都行礼退下,只剩下旁边的盆里长巾在冒着热气,而韩桃才沐浴完不久,这会儿面色倒比之前好很多,有了几分红润。

他感觉到后背伤口处似乎有指腹摩挲过,有些痒痒麻麻,又带着几分刺痛。

韩桃轻嘶了一声,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

“你还知道疼?”

贴着后颈处,冕毓垂下的珠子,发出轻轻晃荡击打着的声音,韩桃瞳孔一缩,想要转过头。

下一刻,他就被人摁着肩膀摁了下去,“砰”一声,面颊重重贴上了被褥处,韩桃想要重新撑起身子来,然而摁着他的那只手手劲之大,让他有些难以挣扎。

他能感觉到身后人随即跪上床榻来,就要压上他,韩桃下意识急促呼吸着,手攥着被褥想往角落爬,然而那人察觉到了他的打算,又加深了桎梏将他拖回,挣扎间伤口又有些裂开,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赵琨——”韩桃急促喊道。

背后声音冷冷地打断他。“你当称呼寡人为,陛下。”

这个从背后压上来的举动像是吓到了韩桃,他想起身却不能,长发散在肩的两侧,只露出半张脸来,因为惊惧而急急呼吸着,“……赵琨,你松开我。”

“怎么,先前在大殿上求寡人的时候喊得起劲,如今喊一声陛下还叫你为难不成?”

赵琨并未想对他干什么,在闻见那股飘散出来的血腥味后,眉头微不可见地一皱。

他发觉韩桃对于这样的动作,对于这样从后挟制的姿势有着深远的恐惧,从后而来的侵入,尤其是眼目所不能察觉到对方时,就显得格外可怖。

为此身下人的整个身子都紧绷起来,宛如惊弓之鸟,血更因此挤压往外冒着。

赵琨似乎想到了什么,半饷寂静之后,最终松开了韩桃。

韩桃侧过身来,有些警惕慌乱地看向赵琨。

“你不是最擅长把控人心吗?怎么,来的路上也不知要伏低做小?”赵琨身着龙袍支腿坐到一旁,撑手看着。

身上的几道鞭伤虽不深,但周围泛着红肿,始终没有完全结痂,即使是被御医处理过也知这伤耽误了多久。

“说话。”赵琨眯起眼来,这性子,与五年前清冷孤傲的七皇子截然不同。

失神的韩桃对上赵琨面容,在这对视间才逐渐平静下来。

他沉默了会儿,重新披上了里衣,低低开口道:“陛下是指望我向一个百夫长伏低做小吗?”

“那倒是。”赵琨哂笑道,“怎么也得是个皇子质子,才够你来伏低身段的。也幸亏七殿下当年多选了寡人,不然如今亡了国,怕就是就要流落街头了。”

韩桃别过头,沉默地看向床榻的角落。

他是不是该庆幸赵琨没有将他千刀万剐的意思,反倒是还带着几分旧情,才会在言语上夹枪带棒。历史上亡国皇室,大都被软禁或者处死,或是封个无实权的官职以显帝王仁德,如今赵琨大费周章叫人一路将他送来,又是要做什么。

床榻上,韩桃躺在角落,任赵琨坐在一旁打量着,心底倒觉着有些荒诞,他们俩如今关系截然不同了,竟然还是如同过去般一坐一躺,在同一张床上。

区别在于从前赵琨坐在他床上是为了讲笑话逗他笑,如今却是为了嘲讽他。

他正发着神,赵琨又伸手来,指腹摩挲过他面颊,带着几分旧情人眷恋的味道。

“你这水月观音的相貌,也不输女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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