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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瑞河不语。顾朝宗又想了会儿,道:“因为这件事,老爷子心里也不痛快,你得闲多去安抚安抚,还有,你在外头行事也多留心。过两天,端王府跟杨家的那件事应该会开始操办,老爷子先前说过,这段时日务必不要张扬,免得节外生枝。”

顾瑞河垂首:“知道了。”

“去吧。”顾朝宗摆手。

顾瑞河自长房出来,见时候不早,便没有再去见顾漕司,只回到自己房中。

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时辰,将到子时,顾瑞河翻来覆去,无法安枕。

正在朦胧之时,门外小厮轻轻敲门。

顾瑞河一转身:“怎么?”

门口那小厮低低道:“大爷,陈酒巷子那里来人。”

顾瑞河脸色一变,翻身坐起,忙忙地穿靴更衣,开门往外。

他怕惊动人,便小心从角门出外。

小厮早备了马,顾瑞河翻身上马,一路出了漕司街,往陈酒巷而去。

这是一座靠近南外城的小小院落,门首不大。

顾瑞河翻身下马,里头早听见动静,他的小厮才一叫门,里头立刻打开了门扇。

院子小小地,正屋四间,两侧耳房。

窗户下种着些乱糟糟地花草,耳房跟西窗都燃着灯。

顾瑞河迈步进内,从堂屋进内,拐到西屋。

门内站着两个婆子,见他来了,忙行礼:“大爷。”

“怎么回事?”顾瑞河皱眉问。

其中一个婆子道:“今晚上她闹腾的厉害,差点没看住、给她跑出门去。”

另一个道:“我们实在没法子,就先把她捆了起来。”

顾瑞河脸色一沉,摆手叫他们出去。婆子们退出去后,顾瑞河掀开里屋门帘。

里头的炕上躺着一个人,背对着这里,此刻听见动静,便道:“顾大公子,你这是何必,大晚上跑来跑去你累不累。”

顾瑞河上前将她手上的绳索解开,扔在地上,看她手腕已经被勒出痕迹,便道:“你为何要跑。”

那人慢慢地坐起来,大概是因为之前挣扎,头发都是散乱的,但一张脸却很秀美,竟正是娼女霜尺。

霜尺转头看向顾瑞河:“我为什么不跑,留在这里被你们折磨?”

顾瑞河冷道:“谁折磨你了?”

霜尺冷笑了声:“别当我不知道,你们顾家的人能有什么好心眼,小闻公子下世了,你们自然要把气出在我身上……你先前费心费力地把我治好了,不就是不想我痛快死了,为了更尽情的折磨?你也少跟我眼前假惺惺的……我什么不知道。”

顾瑞河攥了攥拳:“是吗。”

霜尺望着他低头垂首的模样:“难道不是吗?”

顾瑞河道:“你说是就是吧。”

他起身要走,又回头看向霜尺:“我劝你别再费心想逃,你在这院子里,我尚且能保你无事,你若出去,或者被我父亲等人发现,那时候你才会后悔莫及。”

霜尺转头:“你这话何意?莫非……你不想把我交给顾朝宗?你少哄人。”

顾瑞河回头看她:“你爱信不信。”

霜尺见他又要走,下地叫道:“顾大公子!”

顾瑞河止步。

霜尺道:“你别以为我不懂律法,你串通了那押送的人把我绑到这里,这件事可是犯了王法,你不怕巡检司里知道了?”

顾瑞河唇角微动:“你怎么知道巡检司的人不知道。”

霜尺震惊:“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要想着逃,不管逃到哪里,没有别这里更好的地方。”

“你妄想,有本事你直接杀了我,”霜尺走到顾瑞河的身旁,仰头望着他:“你听明白,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空呆在这里。”

顾瑞河本来要掀开帘子出门,闻言回头,四目相对:“别不知好歹!”

霜尺冷笑:“好歹?你不杀我,还说为了我好,弄这个地方……总不会是你顾大公子心血来潮,想要金屋藏娇吧。”

她本是故意羞辱顾瑞河。

谁知顾瑞河竟陡然变了脸色:“你……”

霜尺愣住。

顾瑞河的唇动了动,恼羞成怒一般在她肩头推了把:“闭嘴,你也配!”

霜尺踉跄后退,她胸口的伤未曾痊愈,被这么一推,隐隐作痛。

她不由俯身,伸手捂住。

顾瑞河见状忙闪到她身旁:“我……”他将她扶住,却有点手足无措:“伤到了?”

霜尺抬眸对上他慌乱的眼神,用力将他推开:“猫哭耗子!”

她后退到床边,低头把领子往旁边撕开,低头打量伤处。

顾瑞河猛然看见那雪白一片,微微震动,竟直直地盯着,未曾挪步。

次日。

杨甯醒来,洗漱打扮。

不多会儿顾荣儿便来寻她,跟她一块儿去顾家给老太太请安。

虽说两处隔着不远,青叶仍是唤了车马来,载着两人向那府里去。

车中,顾荣儿说道:“妹妹,这次回来,好歹多住几日吧?”

杨甯此番回来,不过是借口顾瑞湖的葬礼,为私会俞星臣罢了。

昨日见过了,如今自觉没什么可留的必要,但总要应付了这两天。

加上顾荣儿里里外外,热络非常,杨甯虽心里看不太起她,面上却还过得去:“看看再说吧。”说了这句,她忽然好奇:“这两天怎么没听你提起赵世?”

顾荣儿道:“他在御史台暂罢了职,又给他家里一番痛斥,之前落魄潦倒,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大概是在忙复官的事,我也不好多去打听。”

杨甯道:“这么说,你跟他定了。”

原先以为顾荣儿已经不成了,只是赵世落魄之时,顾荣儿“不离不弃”地照料,只怕还能峰回路转。

看样子,还真应了那句话“是她的终究是她的”。

顾荣儿笑道:“虽说夏绮跟他断了,但到底如何,谁又知道呢?”

杨甯瞥了她一眼,都是聪明于心的人,这些话她听听就好。

顾荣儿却亲热地挽住她的手臂:“甯妹妹,这些日子我一直烦心,你来了,才能开心些。我听说南街上开了一家好茶坊,请的是南边的弹唱,极其精妙的,我极想去见识见识,咱们一块儿去好不好?”

杨甯对那些不感兴趣,也并不想跟她一块儿出去。便道:“府里事多,还是不必了。叫人看见不是玩的。”

顾荣儿道:“我都打听好了,那里除了一楼厅堂,二楼都是包间,坐在里头,谁也看不到。我听说,好些大家闺秀们悄悄地去看热闹呢,这可是新鲜玩意儿,人家都看过了,咱们却不知道,岂不是太老古董了。”

杨甯心头一动:“是么?”

顾荣儿道:“怕什么,从这儿去南街也没多远,咱们去看了,神不知鬼不觉回来。总在这里听那些哭号,还闷死了呢。”

杨甯笑道:“你的胆子越发大起来了,敢这么说……叫这府里的舅舅听见了,怕不打死你。”

顾荣儿咋舌:“我也只当着你才肯这么说,人家不把你当外人,你干吗吓唬我呀。对了,到底去不去?那个地方可难约房间,你说一声,我还得叫人去打听呢。万一没包间,咱们连去也去不成了。”

杨甯一想,道:“那就去问问罢,倘若有呢,咱们就去看看,没有就正好不去了。”

顾荣儿叹说:“阿弥陀佛,好不容易劳你大小姐开了金口,可千万别叫我一场欢喜落空。”

当即顾荣儿暗中派人去打听。等杨甯跟她从老太太房里出来,她的丫鬟翠春来报,说是本来没有房了,正好有个订了的人病了,不能去,这才空了出来,让给了她们,时间却是在明日午后。

顾荣儿笑着拍手:“这可真是神佛见怜,知道我的心意,才开了恩吧。”

杨甯见她如此,不由道:“也不是没看过戏,怎么就这么高兴?”

顾荣儿脸色微变,但稍纵即逝,又忙笑说:“家里的戏自然看过,可是外头的新鲜又能见几次?”说着又拉住杨甯的手,娇嗔似的:“好妹妹,我原本比你出身低,见识浅的,倒是又让你笑话我了。”

她这样做小伏低,杨甯也不好如何,便道:“谁笑话了,我原本只说了一句罢了。”

作者有话说:

黑鱼:看我的神龙摆尾!

17:你是鱼,是鱼!只有剁椒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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