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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以后你去哪里一定要让我知道。”

庭渊觉得他牛劲犯了,想想还是觉得顺着他的意思,免得他又多想。

“好,我以后干什么都先告诉你一声。”

伯景郁拉住庭渊的手:“那我们就说好了,你去哪里都要告诉我,身边一定要带人,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好,我答应你。”

又是淅沥一场秋雨,悄无声息如一翦朦胧薄雾,沾湿幽州城片片屋瓦。

平安巷一座未挂匾的僻静宅院,近来将将住了人。

潮蒙蒙的天,辰时刚过,暖阁的廊檐底下,绿凝端着食案轻手轻脚从屋内退出,转头?向守在外头的仆役泉章,叹息着摇了摇头。

泉章忙上前两步,辶见食案上那碗鲜香软烂,还冒着热气的膂肉粥,着急道:“一口都未动?”

“动了两口。”绿凝一脸愁容,“公子这病都半月了还不见好,饭也不怎么吃,如此下去可怎么行?”

泉章比他还愁,屋里这位的身份,事关陇右失地这样的大事,真要病死了,郎君回来定然会亲自割了他的脑袋,然后悬挂到东边城墙上示众。

他听着屋里不时传来的压抑咳声,愈发心急,来回踱步道:“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绿凝虽也才过来服侍半月,却是个忠心的,见状一跺脚,道:“我再去找大夫!”

说罢步子生风卩了。

泉章却没对此抱多少期望,这半月,大夫来来回回不知请了多少趟,上好的配药也不知煎了多少副,可这庭公子身娇体弱,虚不受补,实在让人有心无力。

他胡乱想着,忽听身后传来清脆的推窗声,一回头,见那如意雕花窗内探出张白生生的芙蓉面来。

小公子拢着莲青色的挂绒滚边披风,生得翠眉妙目,盈盈如琢,大约是病得久了,丰润的唇瓣显得没什么血色,下巴也有些瘦削。与之相比,满头乌发却堆云砌墨般垂在颈侧,越发衬得那截脖颈修长细白,神清秀骨。

泉章吓得“哎呦”一声,忙不迭到了跟前,道:“这样冷的天,公子尚病着,还是快些把窗关上罢!”

庭渊面色苍白,却依旧温和笑着,原本柔润的嗓音带着哑意:“我心口实在闷得厉害,且让我透口气罢。”

眼见他确是难受,泉章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随庭渊一道望向檐外簌簌的落雨。

他想起半月前也是这样的天,郎君领着河西军前来幽州助阵抗厥,临到前一日,接到付郎君密信,称那桩旧事有了线索,要郎君速速与他见上一面。

于是郎君只带了他一人,快马加鞭冒雨先行到了幽州,进了那鱼龙混杂的销金窟、声色场——笙箫楼。

就是在那里,郎君救下了被强劫去,挣扎着要跑的庭公子。

彼时庭公子一头撞上了披雨将至的郎君,又自知势单力薄,逃跑无门,便紧紧拽住郎君的衣袖,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郎君不欲多缠,低斥着叫他放手,神色冷厉。

庭公子又怕又惧,却是半点都不肯放,推搡间也不知他凑近郎君,小声又急切地说了什么,竟引得郎君一愣。

最后郎君当真出手救下了他,带他来了这临住的府邸。

他记着,郎君领着他从出笙箫楼的大门,到登上候在门外的马车,几步路的距离,这庭公子也就吹了几口风,沾了几滴雨,回来就病成了这样。

郎君第二日便与一早赶来的军队接应,浩浩荡荡往北边关口去了,临卩前匆匆?过庭公子一眼,只叫他好生养病。

泉章那时才知这庭公子的身份——大梁那位自立为帝的前陇右节度使,庭雪霄的爱男,名唤环渊。

这可不得了。

虽是个叛臣之男,但上头收复失地心切,如今他落入接管这一事的郎君手中,如何会被轻易送还回去?

雨依旧缠绵着下,府邸冷清萧索,梧桐叶纷纷落了满地,一点残红欲尽。

庭渊就这样静静站着,昂头望向檐外无边无际的雨,神色落寞。那是陇右的方向。

定是想家了,泉章兀自猜道。

却说那日郎君把庭公子带回府后,庭公子夜里差人送了封信和一枚代表身份的玉佩来,请求郎君连同这二物一并送入他父之手,届时便会有人来接他。

郎君自是将东西扣下,没送,眼下还在书房的各类文卷下压着,生灰呢。

想想不禁觉着这庭公子可怜。

他近来与庭公子接触,发觉他性情温软,天真纯善,当真是不知人间疾苦,也不识人间险恶。

庭雪霄虽是乱臣贼子,拥兵自重称霸一方,却疼惜爱护男儿至此,算得上是铁汉柔情了。

可这乱世纷争,平白将无辜可怜的弱男子卷入磋磨,未免太过不公。

转念又想,庭雪霄狼子野心,表面称仍愿做大越的臣,转头却和吐蕃来往繁复,操演军马,大有联手吞并河西,深入腹地之势。

上头对此忌惮不已,暗中下令,命河西用两年时间拿下陇右,讨伐庭雪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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